沈從月特地派人打聽過了。
據(jù)說此次七夕燈會,少傅大人也會來。
為了這一天,沈從月自已在房中練了好久的穿針!
如果她能在乞巧臺上獻(xiàn)上一曲精心準(zhǔn)備的舞蹈,少傅大人一定能看到她的!
而且……
沈從月又瞥了一旁的裴驚絮一眼,眼神狠厲:她要給裴驚絮一點顏色瞧瞧。
敢在少傅大人面前說她壞話,賤人!
“各位姑娘應(yīng)當(dāng)都清楚規(guī)則了,最先將七彩線穿入全部針孔中的,便是勝者!”
沈從月輕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裴驚絮,嘴角勾笑:“裴驚絮,你放心,等我當(dāng)了織女上臺獻(xiàn)舞,我會讓你為我伴舞的?!?/p>
裴驚絮微微挑眉,漫不經(jīng)心地笑笑:“沈小姐也放心,等我登臺后,也不會忘了您的。”
沈從月聞言,皺了皺眉,以往裴驚絮與她爭吵時,都是針鋒相對,今日這是怎么了?說出這般狂悖的話!
“比賽開始!”
隨著鑼聲敲響,沈從月立刻拿起針線穿了起來!
她的速度確實不慢,不過一會兒的工夫,第一枚九孔針就穿完了!
她也沒時間去看旁人穿的如何,拾起第二根針,繼續(xù)穿針引線!
在那七彩線穿過第四個針孔時,只聽“咚——”的一聲,鑼聲響起!
沈從月嚇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循聲望去。
“比賽結(jié)束!勝者,裴氏,裴驚絮!”
沈從月以為是自已聽錯了,猛地轉(zhuǎn)過身去,看向一旁的裴驚絮!
裴驚絮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上穿得干凈利落的九孔針,甚至抬眸對沈從月對視一眼,眸中全是不屑與挑釁。
“你!你作弊!你怎么可能穿得這么快!”沈從月指著裴驚絮,高聲喊道!
“沈小姐,我們這邊都是專人盯著的,容二娘子確實沒作弊,您穿完第一枚九孔針時,她便已經(jīng)穿完了,還……還故意停下來,等了等您……”
“放肆!裴驚絮!你這個賤人!你到底用了什么辦法!”
沈從月惱羞成怒,瞪著裴驚絮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仇人一般!
裴驚絮并不在意沈從月的暴怒,她挑挑眉,朝她走近幾步:“沈小姐,我不是都說了嗎?即便我上臺獻(xiàn)舞,也會邀您為我伴舞的?!?/p>
“本姑娘為何要為你這賤人伴舞!”沈從月聲音嘶啞暴怒,“你也配???”
裴驚絮不氣不惱,反而勾唇笑笑,神情自若。
她附在沈從月耳邊,低聲道:“沈小姐,您若是不上臺,可就連獲得夫兄關(guān)注的機會都沒有了……”
瞬間噤聲。
沈從月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不解地看向裴驚絮,她皺著眉,面露疑惑。
——她不明白裴驚絮為何要幫她。
不給沈從月反應(yīng)的時間,裴驚絮神情戲謔:“當(dāng)然了,若是沈小姐覺得給我伴舞太恥辱了,盡可離開,我自不會強求?!?/p>
沈從月攥緊手指,臉色陰冷難看。
可最終,她卻也只是將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冷冷地看向她:“裴驚絮,你給我等著?!?/p>
裴驚絮得逞勾唇,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惡劣。
……
“快快快!快去乞巧臺!今年的織女獻(xiàn)舞就要開始了!”
“今年的織女是誰???”
“那還用說!肯定是丞相府千金沈小姐??!你們沒看到她今日的扮相,氣質(zhì)出塵,超凡脫俗,擺明了是準(zhǔn)備上臺獻(xiàn)舞的!”
“那是你沒看到最后!后來的那位容二娘子才是真的仙子謫世!三枚九孔針,她不消片刻便全部穿進(jìn)去了!”
“真的假的?今年獻(xiàn)舞的織女,竟是那容家裴氏?”
“對!而且據(jù)說沈小姐自愿為她伴舞呢!”
“這裴氏雖名聲差了些,但那張臉卻實在沒得挑。”
“可不是!你們真應(yīng)當(dāng)看看她今日那身裝扮,美得跟畫兒一樣!”
“……”
人群中的百姓議論著,紛紛向遠(yuǎn)處的乞巧臺走去。
遠(yuǎn)處,容諫雪稍稍垂眸,撥捻著手上的佛珠,神情淡冷。
江晦帶人在周邊巡邏完畢,走到容諫雪身邊:“公子,都巡查過了,獻(xiàn)舞要開始了,百姓都集中到那邊去了?!?/p>
“嗯?!比葜G雪應(yīng)了一聲,往人群中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說話。
江晦不知道自家公子在想什么,繼續(xù)道:“那公子,咱們?nèi)テ蚯膳_那邊巡邏吧,那里人多,容易踩傷人。”
“走吧?!?/p>
他也并未多說什么,領(lǐng)著巡查的隊伍,往乞巧臺那邊走去。
……
乞巧臺后。
裴驚絮往遠(yuǎn)處看去,就見容諫雪帶著巡邏的官兵,停在了高臺遠(yuǎn)處。
應(yīng)當(dāng)是擔(dān)心官兵出現(xiàn)讓百姓躁動,所以他帶著人離得極遠(yuǎn),從裴驚絮的角度看去,也只是能堪堪看清人影而已。
她瞇了瞇眼睛,下意識地往高臺下瞥了一眼,估算了一下高度。
上一世,她記得容諫雪與江晦距離臺子沒這么遠(yuǎn)來著。
前世容諫雪讓江晦堪堪接住沈從月,這一世,這個距離真的能接住嗎?
裴驚絮心里打起鼓來。
她并不是什么算無遺策的人,她能夠仰仗的,不過是知道了話本劇情,能大概猜到劇情走向而已。
但是現(xiàn)在,她實在不敢確定,若是真摔下去了,容諫雪會不會接住她。
又抬頭,往遠(yuǎn)處的男人身上看了一眼。
裴驚絮微微闔眼,深吸一口氣,眸光堅定。
那就來賭一把。
她的背后,沈從月眼神陰狠地看向她,眼中是濃濃的嫉恨與憤怒。
裴驚絮,今日一定要讓你,身敗名裂!
“錚——”
隨著一聲琴聲掃過。
下一秒,那原本還在議論紛紛的人群瞬間安靜噤聲。
踩著柔婉的樂曲,裴驚絮輕紗掩面,踏上高臺。
薄如蟬翼的天云紗被夜風(fēng)掀起,襯得她整個人如同柔白的藤蔓,披帛尾梢綴的金鈴叮當(dāng)脆響,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她好似謫世的仙子一般,輕紗飄渺,云煙輕繞。
素手舉過頭頂緩緩交疊時,那截被月光浸透的窄腰突然朝后彎折,月華流轉(zhuǎn)。
腳踝上掛著的鈴鐺輕響,燭火掩映中,好似星子般熠熠生輝。
看臺下的眾人如癡如醉,一時間竟連呼吸都忘記了。
身后伴舞的沈從月仿佛成了累贅,沒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裴驚絮輕紗遮面,好似惑人的妖精。
沈從月苦練了三個月的舞蹈,全都被裴驚絮搞砸了!
她的眼中閃過狠毒,卻是踏著舞步,緩緩朝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