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絮有些煩。
一方面,她日后還有要用到容玄舟的時(shí)候,另一方面,她現(xiàn)在實(shí)在不太想在容玄舟面前演戲。
微微擰眉,裴驚絮將聲音放低,語氣惺忪:“夫君?”
房門外,容玄舟應(yīng)了一聲:“阿絮,我們談?wù)??!?/p>
“夫君,今夜太晚了,妾已經(jīng)睡下了,有什么話我們明日再談吧?!?/p>
容玄舟站在門外沒動,身形高大:“你這幾日總是躲著我,我想跟你談?wù)??!?/p>
不依不饒。
裴驚絮微微闔眼,深吸一口氣,走下床榻。
推開房門,只見容玄舟一襲黑色寬袍,將身形勾勒完滿,他常年練武,身形壯碩,垂頭看向面前嬌小的女人。
裴驚絮身上只穿了一件寬大的中衣,肩頭上披了一件薄裳。
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裴驚絮一只手扶在房門上,并沒有讓容玄舟進(jìn)門的意思。
“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長睫輕顫,裴驚絮睡意惺忪:“夫君想說什么?”
容玄舟站在門外,目光從她的臉上緩緩下移,移到她半隱的鎖骨,又移到她纖細(xì)的腰身。
微微抿唇,容玄舟嗓音低?。骸拔抑澜袢漳阍谑柰┟媲?,說的是氣話?!?/p>
“什么話?”
裴驚絮微微擰眉,眼中閃過幾分不不解。
——她不太清楚容玄舟指的是什么。
容玄舟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看著裴驚絮,半晌才緩緩道:“你說……你把我讓給了疏桐,說不再、不再肖想……”
“那不算是氣話,夫君,”裴驚絮認(rèn)真又平靜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既然你已經(jīng)選擇了白氏,我便也不再奢求什么,這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容玄舟聲音高了幾分,又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容玄舟微微抿唇,放低了語氣,“阿絮,我知道這只是你的氣話,你那么愛我,你知道的,你很愛很愛我。”
容玄舟從未懷疑過裴驚絮對他執(zhí)著的愛。
他“戰(zhàn)死”兩年,她便留在容家,侍奉公婆,依著他的“遺愿”為他守寡兩年。
容玄舟不可能會相信,裴驚絮不愛他了。
——裴驚絮自然也清楚這一點(diǎn)。
她要做的,只是與容玄舟保持忽遠(yuǎn)忽近的距離,以便日后更好地利用他。
聽到容玄舟這樣說,裴驚絮看向男人的眼中帶著悲傷:“容玄舟,我們?nèi)蘸缶瓦@般各不相干不好嗎?”
“你喜歡白氏,想與白氏成婚,我也不追究了,可你不能這么貪心,我決定放下你了,你又來招惹我做什么?”
容玄舟的眼底閃過幾分光亮。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裴驚絮心中還是愛他的!
只不過是因?yàn)榘资柰?,心痛難受了,所以才說出那種話來!
又上前一步,容玄舟一把拉過裴驚絮的手腕,將裴驚絮抱在了懷里!
“阿絮,不可以愛上別人……”
“你只能愛我……”
“我才是你的夫君,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是我的妻子……”
他這話像是說給裴驚絮聽的,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男人啊,就是這樣的。
心中得到了自己向往的,轉(zhuǎn)過身去,就想要嘗試摘下自己從前不屑的。
世間男人大多如此。
——倒是容諫雪這種正人君子,才是少數(shù)。
若不是裴驚絮蓄意勾引,想來容諫雪不會沾惹什么女人,即便是有,也會是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閨閣千金。
總之不會是她這種惡女就是了。
一只手順著她的脊背,滑落至她的腰間。
下一秒,容玄舟微微用力,將裴驚絮托起:“阿絮,我們今晚……圓房吧……”
裴驚絮愣怔一瞬,甚至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面前的男人將她打橫抱起,朝著臥房床榻的方向走去!
終于反應(yīng)過來,裴驚絮被放在床榻之上,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幾步。
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裴驚絮水眸如霧,擰眉看向面前的男人:“容玄舟,我今夜不想與你這般。”
容玄舟喉頭微動。
他傾身上前,寬袍之下,流暢的肌理若隱若現(xiàn)。
一只手撐在了她的身邊,容玄舟輕笑一聲,聲音清雅溫柔:“我知道阿絮是第一次,會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說著,容玄舟寬大的手覆在了裴驚絮的手背之上,眸光溫柔如水:“我慢慢教阿絮。”
裴驚絮:“……”
臉色微沉,裴驚絮緊了緊手中的指骨,動了動眼珠。
——她其實(shí)服個(gè)軟,說些軟話,也能輕易應(yīng)付得了面前的容玄舟。
他深夜“造訪”,無非就是想要她的一個(gè)答案,心中不安。
只要得到了她的“答案”,有了個(gè)臺階,容玄舟便也不會再逼她這么緊。
但是……
當(dāng)裴驚絮看到門外的人影時(shí),她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微微挑眉,裴驚絮隱忍著,沒有躲開容玄舟覆在她手背上的手。
看向容玄舟的眸子像是盈著一灣泉水,眸光晃蕩:“夫君,別這樣……”
雖然說著拒絕的話,卻也只是轉(zhuǎn)過頭去,長睫顫抖,如同振翅的蝴蝶。
帶著欲拒還迎的溫軟。
容玄舟眸底閃過更加欲沉的情緒。
傾身彎腰,容玄舟一條腿曲起,抵在了床榻邊緣,那只手卻伸向她的腕骨,再次摸到了腕骨上那只成色極好的玉鐲。
瞇了瞇眼,容玄舟另一只手環(huán)著她的腰身,聲音沙啞:“阿絮,這是我們早就該做的事情……”
說著,男人俯身上前,欲去吻她的唇。
“篤篤——”
一瞬間,門外傳來急促又沉重的敲門聲。
“二公子!”
裴驚絮微揚(yáng)起下巴,眉骨挑起,眼中閃過一分笑意。
容玄舟的動作堪堪停住,可門外的敲門聲不依不饒。
“誰?”容玄舟臉色難看,冷聲質(zhì)問。
房門外,江晦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劫后余生的慶幸:“二公子,公子他喊您去書房見他?!?/p>
容玄舟聞言,眉頭緊皺,面色不虞:“大哥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江晦:“屬下聽下人說您來了二娘子的偏房,長公子有急事喚您,還請您速速過去?!?/p>
抓著裴驚絮腕骨的手微微收緊。
美人眸光瀲滟,眸光澄澈分明。
容玄舟微微闔眼,不欲理會外面的聲音,又向她近了一分。
“二公子!”門外的江晦敲門聲更響,“勞煩二公子盡快過去,公子他在書房等您?!?/p>
興致全無。
容玄舟眉頭緊皺,終于退開床榻,攏了攏身上的衣袍:“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回來?!?/p>
這話是對裴驚絮說的。
裴驚絮面色不變,壓下了唇角的笑意。
——他今夜可回不來了。
房門重新打開,容玄舟整理好了衣袍,神情略冷:“大哥有什么事,這么著急?”
江晦瞥了一眼房中,眼觀鼻觀:“屬下不知,二公子去了便是?!?/p>
容玄舟臨走前,回身看了裴驚絮一眼,這才抬腳邁出了房門。
江晦自然也不敢看裴驚絮,只是拱拱手,露出一副“二娘子自求多?!钡谋砬?,無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