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軟眼眶又熱又脹,卻死死咬著牙,不讓那點水汽凝聚。
不能哭。
哭了就真輸了。
晏弘懿那老登,說不定正等著看她崩潰失態(tài)的消息。
輸了氣勢,輸了陣仗,也輸給了那個等著看她笑話的老登!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挺直脊梁,像一根寧折不彎的竹。
這時,手機在掌心震動,微信有新消息,是宋聲聲發(fā)來的。
【軟軟!慕初霽的調(diào)查有眉目了,有點意思。】
【你先上飛機,落地回我電話,別慌。】
上飛機?
蘇軟扯了扯嘴角,直接撥了回去。
電話秒接。
“軟軟?你起飛了嗎?”
宋聲聲語氣有些詫異。
“沒走成?!?/p>
蘇軟聲音發(fā)啞。
“簽證臨門一腳,被最高層掐了?!?/p>
“什么?!”
宋聲聲罵了句臟話,秒懂。
“晏家那老東西手伸這么長?”
“嗯?!?/p>
蘇軟疲憊地閉了閉眼。
“你查到什么?”
宋聲聲立刻切入正題。
“我找人通過一些技術(shù)手段,黑進了她的通話記錄和郵箱還有打車記錄?!?/p>
“慕初霽一個總裁辦小助理,級別低得可憐,但她最近三天,有兩次異常高頻次的郵件往來,收件人是晏家老宅的私人秘書?!?/p>
“她一周之內(nèi),給晏弘懿打了六通電話,最長一次四十三分鐘?!?/p>
宋聲聲頓了頓,聲音壓低。
“最長一次通話,將近一小時。”
“就在晏總失聯(lián)前一天晚上?!?/p>
“就在晏總?cè)ヌK黎世前后,她至少去了三次錦園!”
蘇軟心頭一沉。
她的猜測,幾乎被證實了。
她就知道!
就知道是這朵黑心蓮在作妖!
慕初霽這個穿書掛逼,把晏聽南的底牌和布局,提前劇透給了老爺子!
怪不得老爺子能精準(zhǔn)掐點,一招制敵。
宋聲聲在電話那頭氣得不行。
“軟軟,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蘇軟看著遠處已經(jīng)停止登機信號的顯示屏,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聲聲,你先繼續(xù)盯著,有任何新動靜立刻告訴我?!?/p>
“好,你那邊……”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混亂焦灼的腦子轉(zhuǎn)動起來。
“我沒事。”
蘇軟聲音里帶著強行壓下的疲憊。
“回不去就算了,國內(nèi)照樣能玩,掛了?!?/p>
不等宋聲聲再說什么,她直接掐斷通話。
掛了電話,空曠的機場大廳更顯冷清。
蘇軟拖著小小的登機箱,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停車場。
航班被掐,簽證被攔,她連國門都出不去。
晏聽南遠在萬里之外,音訊全無。
國內(nèi),老爺子拿著賣身契和晏聽南的安危,雙管齊下,逼她入絕境。
慕初霽這個變量,像一顆提前埋好的雷,把她和晏聽南所有的籌劃炸得七零八落。
她自認覺醒后,搶了先機,改了命運,撩到了原著里高不可攀的男人,一度以為能掌控全局。
可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識到,這點小聰明和預(yù)知,是多么不堪一擊。
難道真的只能簽了那份協(xié)議,去賭老爺子那虛無縹緲的保證?
不行。
稍微動動腦子都知道,就算簽了,這老登也絕不會放過晏聽南。
妥協(xié)只會讓兩人都陷入萬劫不復(fù)。
可不簽,晏聽南怎么辦?
那老東西心狠手辣,什么事干不出來?
既然問題的根源部分出在慕初霽的劇透上,那突破口也能從她身上打開!
這把雙刃劍,既然能捅傷他們,為什么不能反過來利用?
甚至策反她?
但慕初霽對她的敵意深重,幾乎不可能合作。
成功率低得可憐。
解鈴還須系鈴人。
困局是慕初霽的劇透造成的。
那么,想要解開這個困局,也只能曲線救國從慕初霽身上入手。
她不能飛蘇黎世,但慕初霽就在國內(nèi)。
賭一把!
捅不了老爺子,還捅不了慕初霽這個小碧螺春嗎?
行。
老登斷她航班是吧?
以為這樣就能把她摁死在國內(nèi),乖乖簽了那份賣身契?
做夢!
姑奶奶偏不信這個邪!
國內(nèi)照樣能掀了你的棋盤!
明天她就去找慕初霽!
她深吸一口氣,拉起登機箱。
晏聽南……
他現(xiàn)在在蘇黎世到底怎么樣了?
與此同時,蘇黎世下午四點。
一間保密級別極高的調(diào)查室內(nèi)。
晏聽南坐在硬木椅上,背脊挺直,如同雪壓不彎的青松。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唯有眼底深處斂著寒芒。
即使身處如此境地,也不見半分狼狽。
門被推開。
陸灼和鶴司忱快步走入,身后跟著一位西裝革履的本地律師。
“老晏!”
陸灼幾步上前,眉頭緊擰。
“沒事吧?”
晏聽南睜開眼,眸光清冽,不見疲態(tài)。
“四十八小時,能有什么事?!?/p>
鶴司忱遞過一杯熱咖啡,清俊的臉上覆著一層寒霜。
“對方抓著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資金申報流程小題大做,明顯是故意拖延時間?!?/p>
“指控是捏造的,但程序合規(guī),對方利用了本地復(fù)雜的司法程序,目的是消耗我們?!?/p>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最好的律師團,最快明天下午,你和景淮可以暫時解除限制離境。”
晏聽南接過咖啡,沒喝。
他當(dāng)然知道是故意。
收網(wǎng)行動在最后關(guān)頭功虧一簣。
關(guān)鍵的核心密鑰和部分資金流向細節(jié)被泄露。
策反的關(guān)鍵人物臨時反水,資金通道被提前凍結(jié)。
內(nèi)部必然出了鬼。
而且,是能接觸到最核心時間節(jié)點和密鑰信息的鬼。
“查清楚了?”
晏聽南聲音低沉。
陸灼臉色難看。
“密鑰信息和行動時間被泄露了?!?/p>
“對方掐著點反制,我們的人剛到位,就被請去配合調(diào)查?!?/p>
“你被重點關(guān)照,切斷通訊,也是計劃的一部分?!?/p>
晏聽南垂眸,看著自已干凈修長的手指。
腦海里浮現(xiàn)蘇軟的樣子。
失聯(lián)這么久,她一定嚇壞了。
就在這時,陸灼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看了一眼屏幕,臉色微變,看向晏聽南。
“老爺子的電話?!?/p>
晏聽南抬眼,眸底深處風(fēng)暴凝聚,又歸于一片沉靜的冰海。
他伸手。
陸灼將手機遞過去。
晏聽南按下接聽,放到耳邊,沒說話。
“聽南,蘇黎世的天氣,還適應(yīng)嗎?”
“比不上錦園,烏煙瘴氣。”
晏弘懿低笑一聲。
“年輕人,吃點苦頭不是壞事?!?/p>
“吃虧要認,挨打站穩(wěn)?!?/p>
晏聽南沉默著,等待他的下文。
“你不好奇嗎?”
晏弘懿話鋒一轉(zhuǎn)。
“你布置得如此周密的局,怎么會輸?shù)靡粩⊥康兀俊?/p>
“你身邊那個內(nèi)鬼,就不想知道是誰?”
晏聽南握緊手機,指節(jié)泛白。
“你想說什么?”
晏弘懿慢條斯理地道:“讓我猜猜,你懷疑景淮?”
“懷疑你身邊跟著十幾年的老人?”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玩味。
“可惜,都不是?!?/p>
晏弘懿似乎很滿意他的沉默,慢條斯理地拋出了蓄謀已久的炸彈。
“是你的好太太,蘇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