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界之外,無盡虛空。
那是一片連光都無法抵達的絕對死寂之地。
在這片死寂的中央,一團難以名狀的陰影,緩緩蠕動了一下。
它沒有實體,沒有形貌,只是純粹的、古老的、充滿了饑餓與憎恨的意志集合體。
當秦風打破“通天仙陣”時,是它蘇醒的契機。
當秦風以無上偉力,將它脫困的四截殘軀重新鎮(zhèn)壓煉化時,同時也驚醒了它。
“餓……”
一個模糊的,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如同漣漪,瞬間掃過了整個剛剛“一統(tǒng)”的乾坤界。
這念頭,不通過聲音,不通過神念,而是直接在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最深處響起。
……
皇都上空。
秦風剛剛收回手,正準備享受一下萬民敬仰,順便思考下晚上是翻蘇晚夏的牌子,還是去赫拉那里體驗一下異域風情。
‘人生得意須盡歡嘛,裝完逼就該享受生活了?!?/p>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著。
然后,那個“餓”字,就在他腦子里響了起來。
秦風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我靠?’
‘還有完沒完了?剛把四個零件按回去,正主就醒了?’
‘生產隊的驢也不帶這么使的吧!’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股意志的源頭在世界之外。
遙遠,卻又近在咫尺。
其本質之高,甚至超越了他剛剛達到的“太乙玄仙”戰(zhàn)力范疇。
那是一種純粹的、以吞噬世界為生的……天災。
“吼!”
幾乎在同一時間。
被四輪紫金太陽鎮(zhèn)壓煉化的四截魔軀,開始瘋狂地反撲。
四輪紫金太陽光芒閃爍,鎮(zhèn)壓之力陡然加強,將魔軀的暴動死死壓制,煉化速度反而更快了幾分。
但秦風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只要那個意志本體還在,想要煉化魔軀就添了幾許變數(shù)。
“汝……是誰……”
那個古老的意志,再次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念頭。
這一次,它鎖定了秦風。
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惡意跨越無盡虛空直撲秦風而來。
‘沒禮貌的家伙,問別人名字前,不該先自報家門嗎?’
秦風心中吐槽,動作卻不慢。
只見他張口,輕輕一吸。
那股足以讓尋常真仙神魂崩潰的惡意被他一口吞入腹中。
他咂了咂嘴,像是在品嘗什么味道。
“味道不怎么樣,有點沖?!?/p>
他淡淡地評價了一句。
整個天地的寒意在他吞入惡意的剎那消散。
無數(shù)子民從那種靈魂被凍結的狀態(tài)中恢復過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向天空的眼神愈發(fā)狂熱。
他們的皇吞噬了恐懼!
虛空之外,那古老的意志明顯地停滯了一下,似乎無法理解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在朕的疆土,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p>
秦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虛空之外,傳入了那古老意志的核心。
“滾?!?/p>
一個字,言簡意賅。
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與……嫌棄。
虛空之外的意志沉默了。
許久之后,那股龐大的惡意才緩緩退去,重新歸于死寂。
仿佛被秦風這一個“滾”字給罵懵了。
秦風收回目光,撇了撇嘴。
‘欺軟怕硬的家伙。’
他知道,對方只是暫時退去,下一次再來,必然是雷霆萬鈞。
但那又如何?
別忘了他是個掛壁!
早晚有一天,把這什么“牧星者”抓來,看看能不能煉成大補丹。
他身形一閃,消失在萬丈高空。
……
坤寧宮。
蘇晚夏還站在殿外,怔怔地望著天空。
那四輪懸于天際,普照四方大陸的紫金太陽,還烙印在她的眼眸深處。
她耗費無數(shù)心血制定的計劃,那一百二十年的宏偉藍圖,在剛才那神明般的一指面前,變成了一個笑話。
所謂的難題,所謂的危機,所謂的國朝大計……
在他面前,都只需要一指。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混合著難以言喻的震撼,沖擊著她的心神。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秦風回來了。
他臉上沒有了那種神明般的威嚴,反而帶著一絲……疲憊?
“看明白了?”
秦風看著她,開口問道。
蘇晚夏嘴唇動了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明白?
她不明白
既然擁有這般力量,為何之前還要看那些繁瑣的奏折,還要為國庫的靈石儲備而頭痛?
“你的計劃很好?!鼻仫L走到她身邊,與她并肩而立,一同望著天際的紫日,“穩(wěn)妥,周全,每一步都踩在了點上。”
蘇晚夏聞言,嬌軀微微一顫,心中涌起一股委屈。
既然好,為何要用那種方式全盤否定?
“但你算漏了一點?!?/p>
“算漏了什么?”蘇晚夏下意識地問。
“你算漏了朕?!?/p>
秦風的回答簡單直接。
她將國庫、軍備、民生、疆土、敵人……所有的一切都算了進去,唯獨沒有將秦風本人,當成一個足以顛覆一切的“變量”。
在她的計算里,秦風是帝王,是決策者,是整個帝國的中樞。
但她忘了。
秦風,首先是他自已。
一個……無法用常理去揣度的存在。
“所以……”蘇晚夏的聲音有些干澀,“陛下的意思是,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不?!鼻仫L搖了搖頭,“恰恰相反,你的工作很有用?!?/p>
他走到殿內,毫不客氣地在蘇晚夏的位置上坐下,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安神茶,一飲而盡。
“只是,你格局太小了!”
“臣妾……”蘇晚夏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餓了?!?/p>
秦風卻突然打斷了她,伸了個懶腰,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朕忙活大半天,屁股都沒沾地,讓御膳房要那頭剛從東海抓回來的三階蛟龍燉了,記得多放孜然?!?/p>
蘇晚夏:“……”
她看著秦風那副咸魚般的姿態(tài),再聯(lián)想到他剛剛吞噬惡意,一指鎮(zhèn)四方的神威。
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涌上心頭。
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么自已永遠也算不準他了。
誰能想到,一個神明般的存在,在拯救了世界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吃一頓加了孜然的烤蛟龍?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是,陛下?!?/p>
她轉身,不再去看桌上那摞厚厚的報告。
而是走到一旁的書案前,取過一張全新的、空白的宣紙。
提筆,蘸墨。
一個嶄新的標題,躍然紙上。
《關于以陛下為最終武器的諸天戰(zhàn)爭總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