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裝滿道具的箱子間穿過,陸非徑直來到供桌前。
香燭搖曳。
大口大衣箱靜靜地立在供桌上,箱門緊閉。
陸非看了兩眼,微微一拱手。
“大師哥是吧,柳家托我來通知你一聲,他們養(yǎng)不起你了,請你離開!大家好聚好散,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先禮后兵。
說完后,陸非等了片刻。
大衣箱毫無反應(yīng)。
“你不說話,就表示你同意了?!?/p>
陸非點點頭,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大衣箱的拉手。
然后,用力一拉。
沉甸甸的實木箱蓋,緩緩開啟。
冷冷的陰氣涌了出來。
陸非小心戒備,用力一掀,箱蓋全部打開。
然而。
箱子里卻空無一物。
“空的?”
陸非愣了愣。
“是箱子里本來就沒有,還是跑出去了......”
就在這時。
嘎吱!
五樓的大門,突然關(guān)閉。
“哈哈!”
雜亂的道具箱間,響起孩童詭異的笑聲。
“大師哥?”
陸非瞇起眼睛,仔細掃視四周的箱子。
相傳大師哥是小孩的形象,這笑聲自然是它的了。
那么它還在五樓。
五樓的道具箱子,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幾十口,它有可能藏在其中任何一個里面。
“看來小朋友都喜歡玩捉迷藏?!?/p>
陸非笑了笑,握著雷擊木走向那些道具箱。
每經(jīng)過一個箱子,就伸手將其打開。
有的箱子里是飾品道具,有的是樂器和戲服,像玩具一樣堆疊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陸非很有耐心,一個也不放過,走到中間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一口大衣箱。
打開后,里面竟然是一顆人頭!
陸非嚇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不是人頭,而是一個大大的圓形頭罩,做得像人頭一樣。
這頭罩后腦勺對著陸非,十分詭異。
陸非沒有直接伸手去碰,而是謹慎地繞到頭罩的正面,頓時睜大眼睛。
頭罩的正面是一張笑臉。
極其詭異的笑臉。
粉嫩的臉龐上有兩團大大的腮紅,眼睛彎彎的,嘴巴大大張開,仿佛一個大頭娃娃正在開口哈哈大笑。
這個東西就是大師哥?
陸非驚疑不定,試著朝那笑瞇瞇的頭罩伸出棗木棍。
頭罩突然動了一下。
那彎彎的眼睛盯住陸非,大大的嘴巴里發(fā)出哈哈哈的清脆笑聲。
陸非頓時感覺自己雙膝發(fā)軟,情不自禁就要跪下去。
是大師哥的能力!
大師哥是戲班子的吉祥物,地位僅次于祖師爺,深受戲班子的尊崇。但在后臺,大師哥只能臉朝下擺放,不能仰面。
一來,是因為只要有人見到大師哥的臉,都必須跪拜行禮。
二來,是因為臉朝上擺放,這位師哥就會不翼而飛。
“我又不是梨園中人,用得著向你行禮?”
陸非法力運轉(zhuǎn)到膝蓋,穩(wěn)住雙腿,雷擊木朝著詭異的笑臉頭罩打去。
閃爍的電光,映亮笑臉。
笑臉發(fā)出一聲刺耳尖笑,箱子陡然關(guān)閉,雷擊木打在箱子上。
陸非重新打開箱子,那頭罩卻不見了。
“又跑了?”
陸非盯著空蕩蕩的大衣箱,若有所思。
“大師哥住在衣箱里,所以它可以在不同的大衣箱之間,來回移動......這不就簡單了么!”
陸非在所有箱子間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一共有七口大衣箱。
他不急著將剩下的箱子打開,而是拿出黑傘。
“小傘,辛苦一下,把幾口箱子搬到一起?!?/p>
拍了拍黑傘,他將其拋向空中。
紅花浮現(xiàn),傘頁優(yōu)雅地張開,一縷縷黑發(fā)從傘里伸出,將所有大衣箱卷過來,整整齊齊擺放在一起。
“都在一個地方,你再怎么反復(fù)橫跳也沒用?!?/p>
陸非將剩下的箱子一一打開。
那詭異的笑臉頭罩,果然就在其中一口箱子里面。
見陸非打開箱子,它頓時消失不見,下一刻又出現(xiàn)在另一口箱子里。
陸非不管它,一口氣打開所有箱子,看著它在里面躲來躲去。
幾次后。
笑臉頭罩似乎也察覺出不對了,在一口箱子里停了下來,那一成不變的笑臉,直勾勾看著陸非。
雖然在笑,卻給人一種毫無感情的冰冷之感。
“怎么樣,大師哥,玩夠了嗎?”
陸非手握雷擊木,同樣微笑看著頭罩。
黑傘長牙五爪浮在他身側(cè),對著頭罩虎視眈眈。
頭罩靜靜地笑著,那笑容愈發(fā)冰冷。
供桌上的香突然急速燃燒,那頭罩的笑容從冰冷變得猙獰,一張詭異的娃娃笑臉從頭罩上逐漸浮現(xiàn),越變越大,幾乎占滿整個五樓。
那彎彎的眼睛,用力俯瞰著陸非,凌厲的陰氣從中爆發(fā)出來。
被這巨大的笑臉盯著,陸非感覺渾身猛然一沉,好像被一座大山鎮(zhèn)壓。
膝蓋傳來劇痛,雙腿不由自主彎曲。
“這點壓力,就想讓我拜你?做夢!”
陸非咬牙,抬起棗木棍打去。
電光飛射而出。
而黑發(fā)則化作一只只鬼手,朝著笑臉狠狠抓去。
轟!
巨大的笑臉轟然潰散,化作無數(shù)小的慘白笑臉,虱子一樣的飛向陸非,落在他的身上,瘋狂啃咬。
“哈哈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回蕩在整個五樓,刺痛人的耳膜。
這些面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不少戲曲中的臉譜。
一個個笑得比哭還難看,顯然是曾經(jīng)被這邪祟所害的人。
它們啃的也不是陸非的肉身,而是在吸食他的陽氣!
陸非立刻屏住呼吸,法力運轉(zhuǎn)全身。
黑傘憤怒了,瀑布般的長發(fā)仿佛在沸騰,紅花飄零,一縷縷黑發(fā)恨恨地卷住那些笑臉,將它們捏個粉碎。
但這些笑臉極難擺脫。
螞蟻尚且可以蠶食大象,數(shù)量多了修為再高也頂不住。
感受著陽氣的流失,陸非皺眉一棍棍拍開身上的慘白笑臉,但這些笑臉完全是不怕死的存在,前仆后繼瘋狂無比。
“小傘,回來!”
陸非咬牙,朝著黑傘伸手。
紅花瓣瓣飄零,黑傘撞開一片笑臉,回到陸非手里。
大片大片的黑發(fā)傾斜而下,將陸非和所有的笑臉全部籠罩起來。
陸非心念一動。
花海之中。
一只猩紅的眼睛,猛然睜開!
陸非閉上眼睛。
整個黑傘里面血紅一片。
呯!
供桌上的香爐,猛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