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個呼吸,那人影便來到鬼門關(guān)前。
“你是誰?”
看清對方的面孔,賈半仙連忙把小朋友護(hù)在身后。
陸非打量著此人,心中有些詫異。
這人十分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個子中等,身形略胖,一身黑衣也遮不住那微微凸起的小肚腩。
這小胖子擦了擦汗,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對賈半仙禮貌地抱拳。
“請問可是賈半仙前輩?”
“你是?”
賈半仙警惕打量著他。
“晚輩吳黑,見過前輩。”小胖子仿佛松了口氣,露出憨厚笑容,“晚輩奉婆婆的命令,本應(yīng)在此等候前輩,不小心來晚了,還請前輩莫要見怪?!?/p>
“你婆婆,可是桑金花,人稱金花婆婆?”
“正是,我婆婆年紀(jì)大了,現(xiàn)在我接她的班?!?/p>
“原來是金花的孫兒!”賈半仙放松下來,親切地看著小胖子,“你小時候我還抱過,沒想到一晃眼長這么大了。陸非,小吳和你是一輩的,你們快認(rèn)識一下?!?/p>
“小吳,這位是邪字號的后人,陸非。我們這些老人都退伍了,以后玄門江湖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p>
“你好?!标懛呛托∨肿游樟宋帐帧?/p>
“你好你好!”
這小胖子長得很面善,一看就脾氣很好,腰間別著個小令牌。
陸非對那令牌很感興趣,偷偷打量。
令牌的正面有一個差字,帶著一股威嚴(yán)的氣息,光是看著就很有壓力,似乎對鬼魂有天生的壓制作用。
“小吳,今天出了什么事嗎?怎么鬼門關(guān)前,一個地府的鬼差也沒有?”賈半仙奇怪地問。
“有惡鬼趁亂從地府逃出去了,鬼差大人們都去抓捕了,我也跟著瞎忙了一陣子,騰出空后趕緊來接應(yīng)前輩?!眳呛诮忉尩?。
“什么惡鬼,居然連守門的鬼差都出動了?”賈半仙詫異。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才剛做鬼差不久,就是個跑腿的,重要的差事輪不到我?!眳呛诓缓靡馑嫉匦π?。
“算了,這也不是我們操心的事?!辟Z半仙擺擺手,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只要不影響小家伙去地府就行。
吳黑的笑著看了看賈半仙身旁,滿臉迷糊的小朋友:“前輩,這就是我婆婆說的那個小朋友吧?你放心,我保證給你安全送到地府?!?/p>
“好,好.......那就交給你了。”
賈半仙笑著點(diǎn)頭,卻遲遲沒有把小家伙交給吳黑。
他蹲下來,整理小家伙的衣服。
“小東西,路上要乖乖聽吳黑哥哥的話,不要亂跑.......到了那邊就是你一個人,你要好好的......”
明明有很多話,但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
小家伙歪著腦袋,怔怔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
“前輩,時間不早了,你們還要回去......”吳黑委婉地提醒。
“是,時間不早了......”
賈半仙這才起身,把小家伙交給吳黑。
“小吳,拜托你了。他還小,你幫我多照看著點(diǎn)......”
“放心吧,前輩!剩下的就交給我了,保證出不了岔子?!?/p>
吳黑笑著點(diǎn)頭,牽起小家伙的手。
“好,好......”
賈半仙點(diǎn)著頭,卻遲遲沒有邁步。
“半仙?!标懛桥牧伺乃募绨颍藕菪霓D(zhuǎn)過身。
“前輩,陸非,再見!記住,回去的路上無論如何也不能回頭?!眳呛趯λ麄儞]揮手。
“多謝提醒。”
陸非把剩下的紙錢全部拿出來分給那些孤魂野鬼,沖它們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孤魂野鬼一愣,對著他的背影深深鞠躬。
兩人跟著引魂雞,一步步往前走。
小家伙呆呆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一癟嘴哭了起來。
“爺爺!爺爺!”
清脆的童聲回蕩在鬼門關(guān)前,賈半仙背影一顫。
黃泉路上不可回頭。
他頓了頓,突然加快步伐,逃也似的往前走。
陸非嘆了口氣,默默跟著他。
一路無言。
還好,回去的路上很順利。
雞叫之前。
兩人魂魄歸體。
陸非重新睜開眼睛,小黑汪汪叫著撲倒陸非懷里。
“老板,你們回來了!”
虎子放下手里的紙錢,長長松了口氣,燒了一晚上紙,他臉頰通紅,渾身都被汗水濕透。
“辛苦你了,虎子?!?/p>
“老板哪里話,這都我應(yīng)該做的!”
虎子擦了擦汗,看著賈半仙。
“哎,半仙他咋還不動?他是不是沒回來???”
陸非轉(zhuǎn)頭,看到賈半仙仍然呆呆的坐著,眼神憂愁,充滿落寞。
“他回是回來了,只不過......”陸非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時候,鳥籠里的小鸚鵡發(fā)出嘰嘰喳喳的叫聲。
“小東西!”
賈半仙又驚又喜,可抬起頭眼中的喜悅頓時散去。
從今以后,那小鸚鵡真的就只是只小鳥兒了。
他紅著眼眶,默默地?zé)垺?/p>
將所有紙扎全部燒完以后,獨(dú)自回到房里,背影佝僂了很多。
一夜之間,院子好像變得冷冷清清。
“老板,半仙他沒事吧?”虎子都有些擔(dān)心了。
“沒大事,需要時間適應(yīng),他知道把小家伙送走是對的。我們別打擾他了,讓他自己靜一靜吧?!?/p>
陸非搖搖頭,和虎子一起收拾了院子,幫賈半仙帶上門,回了古玩街。
休息。
覓食。
夜晚來臨。
陸非拿出那張濕漉漉的車票。
幫完賈半仙,就該辦客人的事情了。
車票冰冷潮濕,皺巴巴的,好像在水里泡過。
上面顯示的價格是4元。
“44路公交車,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陸非對于這輛公交車的了解,僅限于事故報道的新聞,和鬧鬼的傳聞。
他打開電腦,搜搜相關(guān)信息。
44路公交車是從一列從城西通往城郊的專線,車次較少,車程比較長。
4塊錢是從起點(diǎn)坐到終點(diǎn)站的價格。
當(dāng)初墜河的那輛是當(dāng)晚最后一趟的末班車,墜河的地方距離終點(diǎn)還剩四個站。
車上加上司機(jī)一共15個人,全部墜河,但卻只有一個乘客的尸體被打撈起來,其他人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從這次事故以后,44路公交車這趟線路就取消了。
但卻有人在深夜看到過44路在站點(diǎn)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