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
袁仙師的臉愈發(fā)蒼白。
“才幫人復(fù)制了幾個財物,錢沒賺多少,我身上的肉就不剩幾塊了?!?/p>
“我肯定得停下來養(yǎng)一養(yǎng)啊?!?/p>
“但這盆根本不讓我停!”
“第二天有人來找我,我本想拒絕,但不知道為啥,稀里糊涂地張口就變成同意?!?/p>
“等那些人一走,我就兩眼一黑昏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手指就少了幾根。”
“今天,又有人找我?!?/p>
“我醒來,腳也沒了.......”
袁仙師手腳顫抖,身體盡可能地遠(yuǎn)離瓷盆,仿佛那不是聚寶盆,而是一張吃人的大嘴。
“陸掌柜,再這么下去,我怕我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求你救救我??!”
短短兩三天,他就變成殘疾人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萬一明天早上醒來,頭沒了怎么辦?
不,頭沒了他還能醒嗎!
“該!”虎子抱著膀子,滿是幸災(zāi)樂禍,“讓你騙人!這就是你的報應(yīng)!”
“我這也不算騙人吧?”袁仙師苦著臉,“我真給人變出寶貝了??!這本來是好事,大家一起發(fā)財,誰能想到這寶盆它是個邪物?”
“你也不想想,真有這種好事,憑啥叫你這種缺德老騙子碰上?”虎子翻了個白眼。
“我,我也沒做啥傷天害理的事,罪不至此吧?”
袁仙師哭喪著臉,都快給陸非跪下了。
“陸掌柜,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以后再也不敢騙人了,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救救我吧......”
他的身體碰到桌子,黑布散開,白瓷盆露了出來。
陸非眉頭一跳。
比起兩天前,這瓷盆居然長大了一圈!
瓷質(zhì)更加通透細(xì)膩,表面呈現(xiàn)出極為獨特的奶白色,在燈光下反射著古怪的光澤。
盆子里面的陰氣更為旺盛,竟然形成一股黑色的氣流,在中間旋轉(zhuǎn)。
當(dāng)然,這些其他人都是看不到的。
“這盆子看著有些像......”
陸非戴上自家手套,拿起小瓷盆打量,不由得發(fā)現(xiàn),這瓷盆比他想象得要輕盈,拿在手里觸感格外冰涼細(xì)膩。
接著。
他舉起瓷盆,對著燈光,發(fā)現(xiàn)這瓷盆果然隱隱透光。
最后,將瓷盆平放在手中,手指對著盆子輕輕一彈,盆身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
“果然是!”
陸非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在他掌眼的整個過程中,袁仙師停下哀求,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打擾似的。
見陸非鑒定完了,才敢小心翼翼地問:“陸掌柜,這瓷盆到底是個啥呀?”
“骨瓷!”
陸非將瓷盆放回茶幾,這玩意陰氣太重,冷得刺骨。
質(zhì)地細(xì)膩乳白,聲音清脆都是骨瓷的特征。
“什么?”
袁仙師迷茫,他這人懂得其實不多,就是特別能吹。
“就是摻了骨灰粉燒制而成的瓷器!”陸非沒好氣道。
“骨灰粉?!”
袁仙師眼睛一下子瞪大,充滿驚恐,嘴唇哆嗦:“不,不會是人的骨灰吧?”
“你說呢?”
陸非斜了他一眼。
動物的骨灰,能有這么重的陰氣?
袁仙師渾身冷汗直冒,說話的聲音都變調(diào)了:“那,那它為啥能變出一模一樣的金銀財物啊?”
“你以為那些變出來的金銀是真的?邪物的障眼法罷了!”陸非冷哼,“我看用不了幾天,那些變出來的東西,通通都會化為原型!”
“?。俊?/p>
袁仙師頹然跌坐在地。
心中最后一絲僥幸徹底消失。
還以為自己走狗屎運,碰上這樣神奇的好寶貝,沒想到是個吃人邪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陸掌柜,救命??!它能吃我的肉,就能去吃其他人,這玩意是個禍害!你,你是邪字號掌柜,本事這么大,肯定能收吧?”
“收可以,但我有個條件?!标懛堑氐馈?/p>
“你說,你說!”
袁仙師忙不迭點頭。
“你再抱著這個盆,睡一晚上......”
陸非話沒說完,袁仙師就臉色大變,恐懼地擺手。
“?。∧俏也皇撬蓝?.....不行啊,陸掌柜......”
“任何邪物,只有弄清楚了它的來歷特點,才能對癥下藥。你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還不如趁早準(zhǔn)備后事?!标懛瞧鹕?,準(zhǔn)備回屋睡覺。
這骨瓷他才正經(jīng)拿上手看了一次,他又不是神仙,看一次就把這邪物摸透。
“別!別啊陸掌柜!”
袁仙師著急起來,他已無路可走,他找其他人打聽過,這種邪物只有邪字號能解決。
“我做,我照做還不行嗎!”
說著,他像是壯士赴死一樣抱住了白瓷盆。
“我馬上睡......”
“別在我這睡!到你家去!”陸非嫌棄地擺擺手。
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不是臟了邪字號的地兒嗎?
“行!行!全聽陸掌柜安排!”
袁仙師用力點頭,只要陸非肯出手,讓他做啥都行。
當(dāng)即。
陸非就簡單收拾了下,帶著虎子和沒睡醒的小黑,去往袁仙師家。
說是家,其實就是城中村租來的一處小門臉。
門上連個招牌都沒有。
卷簾門拉開,墻上貼著仙人堂幾個大字。
下面寫著算命測字看風(fēng)水等等。
“陸掌柜,里邊請,外邊是我的辦公室,里邊才是住處?!痹蓭熞蝗骋还眨I(lǐng)著兩人進里屋。
“就你這也好意思叫辦公室?”虎子直搖頭。
袁仙師只是訕訕地笑,里屋很窄,放了張單人床和柜子,就只剩個過道了。
“快上床吧,再不睡天就亮了?!?/p>
陸非擺了下手。
“哎,好,好。”
袁仙師抱著瓷盆,顫顫巍巍地躺上床,不放心地看向陸非。
“陸掌柜,那你可千萬......”
“啰嗦什么!”虎子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閉嘴,慌張地閉上眼睛。
眼睛是閉上了,可身體忍不住顫抖。
心里也七上八下。
冰冷的白瓷盆抱在懷里,渾身都不舒服,腦子里全是各種恐怖猜測。
他本以為自己到天亮也睡不著,可沒想到,才閉上眼睛沒一會,就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中。
他感覺自己站在一個灰茫茫的地方。
四周很熱,身體火燒火辣的疼。
翻滾的霧氣中,好像有一個個漆黑影子飄來,餓狼般咬住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