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市公交總站。
此時在一間辦公室里,一名公安局派來的畫像師正在按照司機和售票員的描述描繪著嫌疑人的畫像。
“他是大臉盤還是小臉盤?”
“大臉盤!”
“頭發(fā)是什么樣的,稀疏還是濃密?”
“怎么說呢,中等吧!頭發(fā)很臟,有點油,還帶著卷!”
“人呢!臉上有沒有什么明顯的特征?”
“有胡子,就是這樣的八字胡,下巴上好像也有,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眼皮子有點像下耷拉……”
“畫像還有多久……”
“喬隊,我們才剛開始,估計得兩個多小時吧!”
喬大年此時焦急的看了一下時間。
陳青峰這個請來的顧問,穿著一身黑呼呼的棉衣,雖然臉上清洗干凈了,可任憑誰說都覺得這家伙肯定是個盲流。
不過陳青峰也不在意。
他這身打扮其實和大街上最常見的那些人差不多。
80年代大街上哪有那么多光鮮亮麗的人。有的只是來城市討生活的人。
干部們的衣著一眼就能認出來,大多數(shù)是灰色中山裝,除此之外,大檐帽還有軍人也是穿制服的。
普通人的衣服就那么幾件。
要么就是廉價布料做成的中山裝套在外面。要么冬天就干脆裹著大棉襖。
陳清風看了看時間,他知道畫像這功夫一時半會兒結(jié)束不了。
索性干脆就拉了拉喬大年。
“這里用不著咱們,咱們兩個開著車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那邊附近的情況!”
“好吧!”
現(xiàn)在喬大年算是對陳青峰徹底服了。自己負責這個案子這么長時間了,從一開始以為只是小小的失蹤事件,到后來引起重視,到現(xiàn)在,喬大年已經(jīng)不敢去想案件之后隱藏著什么樣的真相了。
而陳青峰來這邊,總共也不過兩天的時間。居然就摸到了他之前從沒有摸到的案件情節(jié)。
不過想一想,自己雖然說著努力,可也只是去現(xiàn)場轉(zhuǎn)一轉(zhuǎn),然后回到辦公室對照著筆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就從來沒有想過現(xiàn)場的環(huán)境,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
車開在路上,喬大年就有些好奇的向陳青峰打聽。
“老陳!你這個刑偵技術(shù)都是跟誰學的?”
“咋說呢!有的我是跟書上學的,有的是平原縣的老師傅教我的,還有一些是我自己琢磨,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辦法!”
“不是??!老陳,這法子哪有什么上得了臺面上不了臺面的,法子管用就是好法子??!”
“嗨,哪有放之四海皆準的刑偵手法呀!都是一個案子一個案子的去碰,你比方說這個案子,白天咱們?nèi)ド顓^(qū),確實看不出來,而且當時有保衛(wèi)處的處長陪著,就算有些人想說話,也得顧及一下領(lǐng)導(dǎo)的感受,而晚上你換上我這身衣服,別人只會把你當盲流,對你的態(tài)度,說話的語氣,完全都不一樣!”
“是呀!跟著老弟你,我算是又學了一手!”
汽車慢慢的駛過了農(nóng)貿(mào)市場的路口。
而此時就在車子剛剛路過路口的時候,一個老漢推著半車白菜,正艱難的往外面走。
別人的板車基本上都用牲口拉。
而老漢卻把韁繩套在自己的肩膀上,賣力的拉著。
他一路拉著半車白菜,路過了幾處居民區(qū),然后在一處居民區(qū)的門前慢慢的停了下來,接著他把板車拉到了路邊,找了一張牌子,立著板車前,隨后就蹲在那里,用眼睛瞅著來來往往的人。
“這白菜怎么賣!”
“兩分錢一斤!”
老頭頭也不抬,買菜的是個女人,看到之后,扭扭頭就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區(qū)門口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而老人卻慢慢的支起車,接著往前走。
他走了小區(qū)背面的一片小樹林。
這里沒什么人買菜,老人跑到路邊,解開褲子,沖著院子的圍墻放開了水。
就在這時僻靜的路上,有一個男人騎著自行車慢慢的溜達了過來。
“大爺,這白菜賣嗎!”
老頭轉(zhuǎn)過頭來,然后不由的抬起頭來看清楚對方是一個高個子的小伙子,穿著一身灰色中山裝,一看就是個小干部。
“賣!”
“那你這里有多少?我全要了,能不能幫我把白菜都拉到小區(qū)里,我家在一樓有個小房!”
“行,不過我這車轱轆壞了!”
“那是走不了嗎?”
“嗯!您懂得多,能不能幫我看看,不知道被啥東西給卡住了!”
男子穿著一身干部模樣的衣服,此時下了自行車,在對方的提示下,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老頭的臉上突然兇光畢露,緊接著從他的袖子里劃出了一個大錘子,然后老頭掄圓了胳膊,照著男子的后腦就是一下。
只這一下,男子瞬間就像失去了行動能力一般,癱倒在了地上。
老頭兒立刻把男子的身體擔在了板車上,然后用蓋白菜的破棉被蓋在了男子的身上,緊接著又拿了幾顆白菜壓在了棉被的外面。
他有些貪婪的看了一眼自行車。
然后又看了看男子摔倒時留在地上的手印和臉上,砸在地上留下的痕跡。
他用布鞋踢了踢土,掩蓋了這些痕跡,最后把自行車直接藏到了草叢里。
做完了這一切之后,老人這才悠哉悠哉的,推著板車一步一步的,沿著樹林前偏僻的道路往城外走。
“賣白菜的!”
“不賣了,拉著是自己吃的!”
老頭一邊拉著車,一邊回過頭來,滿意的看著鼓鼓囊囊的棉被。
就這樣,他拖著這輛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
陳青峰和喬大年在車上轉(zhuǎn)悠了一天。
等到了太陽西下,天已經(jīng)逐漸黑下來的時候。喬大年明顯有些泄氣。
可就在這時,一個女人慌慌張張的在路上,逢人就問。
陳青峰坐在駕駛位上,老遠就看到了那個女人奇異的舉動。
然后他就開車湊了過去。
“這位女同志?請問出了什么事情嗎?”
“我愛人,同志,你看見我愛人了嗎?”
“你愛人長什么樣?”
“我愛人個子高高的,今天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然后脖子上還圍著圍巾,他剛才說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白菜,我等了一下午都沒回來……”
“別著急同志,是不是你愛人跟朋友一塊出去了!”
“不可能!我愛人之前一直在縣里工作,他在這邊沒什么熟人,這兩天才剛調(diào)回來,我是怕他在城里迷路啊!這個傻瓜,讓他買個白菜,怎么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