惪翌日。
舒晚剛踏入辦公室,就聽見韓琳跟另一位同事聊得熱火朝天。
“平時只能在大閱兵里才會看見那種車的好吧,你說我這是什么運氣,居然能碰見那樣級別的車,能遇見那樣級別的人!”
那位同事沖她笑了笑,并沒搭什么話。
但韓琳卻越說越帶勁:“要是有機會,我能跟他見上一面就好了?!?/p>
“你不是有男朋友的嗎?”同事說,“每天開著奧迪在門口接你的那個?!?/p>
以前韓琳是覺得他家世還可以,但自從昨天看見那輛車之后,他算什么啊,在北城這種天子腳下,權貴一抓一大把。
“他呀……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別亂說好吧?!?/p>
韓琳否認,說罷滑動椅子來到舒晚的旁邊,問:“小舒,你方案寫得怎么樣?”
舒晚打開自己的電腦,目不斜視:“我需要向你匯報嗎?”
“你……”韓琳提高了聲音,“你是我?guī)н^來的,不給我匯報給誰匯報?”
舒晚兩手放在鍵盤上,回眸瞥她,眼底一片清涼:“你算什么東西。”
“哈……”韓琳推開自己的椅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趾高氣揚道,“你丫又算什么東西?騎個破共享電動,還真他媽當自己是大小姐了?你有妄想癥吧?”
“我就好奇了,我好歹是你前輩吧,你一天天到底在清高些什么啊?”
淡淡望著她一副要干架的陣仗,舒晚穩(wěn)穩(wěn)地坐著,一動不動。
一旁的白菲突然站起來,用肩膀猛地撞向韓琳,撞得韓琳猝不及防往后踉蹌了幾步,八厘米的高跟鞋霎時閃了幾下,差點折斷。
“她也是你配說的?你又算什么狗東西!”白菲擋在舒晚面前,惡狠狠地盯著韓琳,“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虛榮樣兒,臺里誰把你當回事?。俊?/p>
“一天天吹牛說見到這個,見到那個,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嗎?在座的哪家不是非富即貴,有誰像你似的扯著嗓子四處宣傳?只有你這種人,真是缺什么,炫耀什么?!?/p>
“你……你們……”韓琳難以置信,崩潰大鬧,“你們合伙霸凌我!我要投訴,我要舉報。”
舒晚拉了拉白菲,示意她回去坐著:“何必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做我們自己的事吧?!?/p>
白菲狠狠白了韓琳一眼,拉著舒晚的手搖了搖:“晚晚,你愿意理我了?”
這邊沖她笑笑:“上班啦,組長安排的方案你寫好了?”
“……寫得不是很好?!?/p>
“那還不快寫?!?/p>
“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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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入職當天,有幾份個人材料不齊,人事打電話讓她去補一下。
待她匆匆補完手續(xù)返回辦公室時,看見文青已經召集組員在會議室里開會了。
手機上有白菲打來提醒她開會的電話,但她當時沒聽見。
還好會議才開始沒多久,于是她先去工位上拿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這邊,她的手剛觸碰的鼠標,電腦屏幕便亮了起來,她悠地頓住,瞇眼看著那個界面。
直覺告訴她,她的電腦被人動過了!
果然,舒晚輕輕推門走進會議室時,韓琳正在講自己的方案。
而大屏幕上,出現的赫然是昨晚舒晚加班加點搞出來的東西,而且,關于侯念的配圖和視頻,也都是她在醫(yī)院拍的!
那份PPT,完全就是她做的,連標點符號都沒改過!
韓琳看她一眼,又若無其事繼續(xù)說自己的:“組長,昨天聽小舒說完她的想法后,我從中也得到了些啟示。于是昨晚我便連夜去醫(yī)院遵守,果然發(fā)現這侯念是裝的,這根本就是碰瓷!”
“目前,所有媒體都還被蒙在鼓里。而這等大反轉的勁爆消息,只有我知道,只要我把這則消息爆出去,我們組的節(jié)目收視率一定爆增!”
文青滑動鼠標看了看PPT上的內容,有些難以置信:“看不出來啊,你竟然這么會來事,確實,現在輿論一邊倒,幾乎所有媒體都認定是藍瀾把人打進了ICU,踩定了縫紉機。你這消息要是發(fā)出去,必炸?!?/p>
“謝謝組長夸獎,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啦。”韓琳又看舒晚一眼,問心無愧道,“也是小舒昨天的提議,給了我靈感,我得感謝她。”
舒晚在她對面坐下,直勾勾盯著她,眼底一片寂靜:“韓琳,你確定這是你寫的方案?也是你去蹲守的醫(yī)院,找到的證據?”
韓琳眼睫閃了閃,義正言辭:“當然都是我!”
舒晚往后面的椅背一靠,再次確認:“公布之后,任何后果,你承擔?”
笑話,公布之后我都成大紅人了,升職加薪指日可待,還承擔什么狗屁后果。
韓琳這么想著,又笑一聲:“做新聞的,前怕狼后怕虎可成不了大事,我有什么不敢承擔的?”
“OK?!笔嫱砺唤浶牡靥袅颂裘?,“祝你好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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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反轉的消息一經發(fā)出,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網上的議論聲和討伐聲便像漲潮一般,來勢洶洶,甚至顯些造成服務器癱瘓。
一時間,網上關于女星侯念碰瓷的謾罵鋪天蓋地襲來,醫(yī)院也被各大媒體圍得水泄不通。
但侯念人已經不在那里了,沒有人知道下落。
輿論發(fā)酵到最后,終于有人發(fā)出疑問:侯念怎么會有那么大的權利,讓醫(yī)院給她出具假的傷情鑒定?又怎么能讓警署配合她直接抓了藍瀾,連請律師申訴的機會都被剝奪。
她背后的黑惡勢力,簡直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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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念被爆出是北城侯家的嫡女時,韓琳正在奧迪車里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
駕駛座上的男人望著手機上剛出來的新聞,嘴唇都在顫抖::“韓,韓琳,你知道你爆的是誰的料嗎?”
韓琳臉上笑意未減:“女明星嘛,怕什么?做記者的哪有不得罪人的?!?/p>
男人把手機遞到她面前:“你他媽爆的是北城侯家嫡長女的料!”
“你知道她爹是做什么的么?”
“上一屆就已經是正廳級干部,而今年,很有可能入駐常委!”
“你他媽能聽得懂嗎?你惹了不該惹的人,而且,就現在這件事的發(fā)酵程度來看,侯家不但會被移出選舉名單,還有會被徹查問責的可能……而你,就是導致這件事發(fā)生的直接人,你知不知道這些權貴想弄死一個人,比踩死螞蟻還簡單!”
韓琳看清手機上的訊息,一瞬間,徹徹底底石化在原地,如有五雷轟頂,臉色慘白,人還活著,卻好似已經成了具尸體。
“怎……怎么可能……我的天,不,這不可能……我怎么會闖下這等塌天大禍……”
韓琳瞬間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死死地拽著男人的衣袖:“我不想死……老公,你幫幫我,老公,你家也是北城的權貴,你一定能幫我,你一定能的……”
“誰他媽是你老公!打過幾炮而已,別他媽亂喊?!?/p>
男人甩開她,快速下車,打開副駕的車門,直接將人拽了出去:“我家在北城是有點威望,但我有自知之明,跟那一掛不是一個級別。你別想拖我下水,下車,自求多福去吧。”
“不……不,不,求求你,你幫我解決了這事,我真的嫁給你好不好?求你了。”韓琳哀求。
男人冷笑一聲,狠狠勾起她的下巴:“韓琳,你是個什么貨色我不知道嗎?你愛慕虛榮,好高騖遠,來北城,目的就是為了釣豪門金龜婿的吧?你不過是把我當做跳板而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丑陋的心思嗎?”
“不,我是真的……愛你?!?/p>
“滾,少來惡心我?!蹦腥怂﹂_他,自顧自上了車。
韓琳追過去,狼狽得像條狗:“你聽我說,不是我查到的真相,方案也不是我寫的,是舒晚,是舒晚那個賤人!她害我,是她陷害的我……那個鄉(xiāng)巴佬賤人!”
那人望著不遠處正從電視臺大門走出來的身影,揚了揚下頜:“你說的是她嗎?”
韓琳轉頭看見舒晚,帶著嗜血殺意沖了過去。
卻在離她還有三四步遠的地方猛然頓住,整個人如被抽了魂似的,呆愣在了原地。
因為,她看見了昨天撞他們的那輛紅旗,就停在舒晚的側邊。
車里,緩緩走出來一位長身玉立的男人,身著戴肩章的墨綠色制服,同色系領帶,白襯衣,帽子正中間,赫然是神圣又壓迫的國徽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