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被刀劃破了皮,刺疼。
第一次離死亡這么近,舒晚感覺體內(nèi)血液在瞬間凝固,大腦也空白一霎,短暫失語。
隨之而來的,是汪成餿臭難聞和充滿血腥的味道:“為了幾個毫不相干的學(xué)生仔,你他媽還真敢來?!?/p>
“舒記者,我該說你是偉大呢?還是愚蠢?”
舒晚被他挾持著上樓,好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汪成,如果我是你,既然都動了這份心思,那么就會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要一大筆錢,再逃到國外去瀟灑?!?/p>
“而不是弄出人命,今天只要有人死在這里,你一定走不出北城?!?/p>
汪成用力勒緊她,一直上到頂樓:“想法挺瘋的,看來,你很有做壞人的潛質(zhì)?!?/p>
那是一間昏暗的毛坯房,舒晚一進去,就看見角落里縮著三個小孩兒。
看樣子,應(yīng)該才上二三年級,兩個男生一個女生,已經(jīng)被嚇到哭不出聲。
“不是說我來了,你就放過他們的嗎?”舒晚強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試著好言相勸。
汪成把她按在一張?zhí)崆皽?zhǔn)備好的鐵椅上,然后將她的兩只手鎖在扶手上,用刀背拍了拍她細膩的臉頰:
“你怎么那么好騙,我說放就放?放了他們,我的籌碼不就少了嗎?”
臉上被刀背拍得火辣辣的,舒晚扭頭對那邊說輕聲說:“別怕,有姐姐在?!?/p>
“嘖,真是善良?!蓖舫擅偷仄鹚南骂M,“但你知道嗎,他們是因為你才在這里的?!?/p>
舒晚瞪著他,甩開他臭熏熏的手,臉上也因此被蹭上幾抹黑漆漆的爪印。
汪成惡狠狠盯著她:“原本我的任務(wù)只是抓你,但我在你住的地方盤旋了一天,發(fā)現(xiàn)你他媽原來是個有點背景的人,居然住的是干部公寓,車接車送的,我沒法下手?!?/p>
“所以我就想,舒記者不是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我便抓了這幾個崽子,讓你自己送上門來。反正不做已經(jīng)做了,現(xiàn)在要是放了他們,萬一我被條子包圍,豈不是少了幾個談條件的籌碼?”
舒晚的手被硬邦邦的鐵磨得生疼,咬牙道:“只有無能之人,才會將屠刀對準(zhǔn)弱小?!?/p>
“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說我?”汪成咬牙怒視,“我無能???我他媽早的時候不是沒有努力過!我在工地背過磚挑過灰漿,上過高樓干過油漆工。”
“但是,好的資源和最輕松賺錢的活,都他媽掌握在了你們這群所謂的上流精英里。而我們這些底層人,累死累活又能賺幾個子兒?不僅挨罵,還要遭嫌棄!”
說著,汪成青筋暴起:“我落得如此下場,不是我的錯,是整個社會的錯,是資本的錯,是你們這些上層精英的錯!我何錯之有?”
“所以你就去賭?賭到傾家蕩產(chǎn),賭到六親不認(rèn)?”
啪——舒晚的臉上被甩了一巴掌,頭重重一偏,嘴角瞬間溢出鮮血。
“我會贏回來的!”汪成自言自語,“我一定會贏回來的?!?/p>
“不要打記者姐姐。”
有個男孩只是低低說了句話,汪成就憤怒地走過去,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你他媽是不是想活了?閉不上嘴是吧?”
胸膛劇烈起伏,舒晚閉眼迅速調(diào)整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汪成,法律和道德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青少年兒童被殘害。你放了他,即便被包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一旦你動了他,面臨的將會是無差別射殺,以我們國家的軍政力量,射殺一個你,只是半秒鐘的事?!?/p>
“不論龍影對你說過什么,你的目的都是錢,不值得你賭上性命?!?/p>
龍影頓了頓,沉思片刻,終于放開了那個男孩兒。
“舒記者是文化人,口才還好,跟你說話,我討不到好處?!?/p>
汪成拉了個椅子坐在她對面,兩只手杵著膝蓋,身體重心往前傾,放低聲音:“我都不確定那是不是龍影,你怎么這么肯定?”
舒晚不答反問:“他肯定不會讓我死得太痛快,那么,他讓你綁我的目的是什么?”
這時,汪成身上傳出兩聲細細的電磁波沙沙聲,緊接著就響起一道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
“晚晚,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聰明,一樣伶牙俐齒?!?/p>
聽著這道隔空傳來的聲音,舒晚擰了擰眉,“龍影,你見過我?”
對講機里面平靜地“嗯”一聲,“在你很小的時候?!?/p>
龍影居然見過她?可是舒晚竟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直接問。
那邊卻不再說話。
“大佬,人我?guī)砹耍€需要我做什么?”汪成詢問對講機里的人。
“隨便你?!?/p>
機械的聲音就此止住,四周陷入一片詭異。
剛才被刀架著脖子舒晚都沒覺得汗毛直立,可就在這一秒,她看見汪成眼底流露出一抹猥瑣的、骯臟的神情,一顆心瞬間如墜冰窖。
舒晚用力掙著手腕,怒吼:“滾開。”
汪成陰惻惻笑著,拽著她的頭發(fā)迫使她往后仰,湊近:“來都來了,我不嘗嘗滋味,是不是有點浪費?看你細皮嫩肉的,一定比窯子里那些姐兒美味?!?/p>
“汪成!你敢,我一定殺了你,一定!”舒晚雙目赤紅。
“我好怕?!?/p>
汪成拖著那條鐵凳子,連同她整個人一起,拖到另一個房間去。
“現(xiàn)在我有一大筆錢,五百萬,這錢賺得真他媽輕松,不愧是大佬,出手真闊氣。搞了你,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p>
“放開記者姐姐,你放開他……”
三個小孩兒在這時追上來,哭著拽住汪成的腿。
汪成猛力一甩,三人被甩飛出去。
“汪成……你真是死有余辜。”舒晚用腳猛力踢他。
“死到臨頭還敢踢我?”汪成鎖上那道門,轉(zhuǎn)身,用不完整的兩只手解開衣服扣子,脫掉了他又臟又臭的外套。
舒晚臉色煞白,牙齒發(fā)顫,始終被鎖著的手剜在鐵框上蹭破了皮。
“大佬都說了,隨便我,那我怎么能駁他的好意,快我讓我嘗嘗味道……”
說著,汪成斷了小指的手就向舒晚伸去。
剛要觸碰到她的臉,忽然,轟的一聲巨響,震得整棟爛尾樓顫了幾顫。
汪成猛然一頓,幾步走到窗邊,沒看見外面有情況,但爆炸聲之后,緊接著密密密麻麻的槍聲,掃射的是整棟樓。
汪成腿一軟,跌倒在地,這才從小窗戶里看見槍聲和炸彈的來源。
整整四架直升機,盤旋包圍在了爛尾樓上空。
而且,竟然是戰(zhàn)機!
汪成瞬間抱頭鼠竄,拔出身上的匕首,把舒晚放在前面當(dāng)槍,大吼:“你他媽到底是誰?爹媽不是死了嗎?怎么能調(diào)動戰(zhàn)機?!”
短暫的幾秒鐘里,艙門被拉開,七八名穿著迷彩服的武裝軍,下餃子似的,順著直升機的繩索降落。
七八名訓(xùn)練有素的武裝官兵迅速進入爛尾樓。
“已進入?!避娪猛ㄓ嶋娕_里傳來副將楊忠的聲音,“報告,一層沒有。”
短短幾分鐘,通訊電臺相繼匯報:
“報告,二層沒有?!?/p>
“報告,三層沒有?!?/p>
武裝直升機的艙門全部打開,懸在高空,螺旋槳勻速旋轉(zhuǎn)。
孟淮津著一身迷彩作戰(zhàn)服,坐在其中一架直升機的艙門口,背靠著艙門框,腳踩起落架,手中端著一柄黑漆漆的狙擊步槍,犀利瞄著著瞄準(zhǔn)鏡。
最終,他手里的狙擊步槍一動不動,紅外線瞄準(zhǔn)了頂樓的某個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