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隔壁傳來。

是梁麥苗的聲音。

葉蕓娘和春瑤聽聲，第一時(shí)間搬凳子，來到院墻邊，偷聽。

“我親眼看到的，你和王金勝在祥記茶樓拉拉扯扯，你說污蔑？”徐婆子想到看到的場景，怒火中燒。

“沒有，我沒去過?！绷蝴溍缪凵窕艔埖亩汩W。

她的反應(yīng)，讓原本有些不信的徐大麥信了親娘的話。

“梁麥苗，我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huì)。你說出來，我們夫婦還有的做。”徐大麥話里含義很清楚。

“我，我，”梁麥苗猶豫著。

“說，怎么回事？”

梁麥苗搖頭，“我不能說?！?/p>

徐大麥?zhǔn)?，對徐婆子道，“娘，辛苦你去請寫信先生?！?/p>

徐婆子扭頭就朝外走。

“不，別去，不能去?！绷蝴溍缟焓掷⌒炱抛拥母觳?，“娘，不能去，不能去啊。大磊，二磊還小，他們不能沒有娘?！?/p>

“把你做的，都說出來，我就不去?！毙炱抛討B(tài)度明確。

“不行?！绷蝴溍鐡u頭。

徐婆子用力扒開梁麥苗的手，朝外走。

眼看著徐婆子走出家門，梁麥苗知道自已再不說，家就散了。

“我說?！?/p>

徐婆子站在門口，“你確定說？”

“確定。我什么都說你別趕我走。”梁麥苗哭泣。

“進(jìn)屋說?！?/p>

回到屋內(nèi)，梁麥苗把梁禾苗謀算說了。

聽完，徐婆子起身往外走。

“娘，我說了。你別去?！绷蝴溍缭俅卫⌒炱抛拥氖?。

“梁麥苗你幫你妹做這些事的時(shí)候，有想過我們這個(gè)家嗎？”徐婆子看著梁麥苗問。

“她是我親妹妹，我不能不管她?！绷蝴溍绶磸?fù)說著。

“你就讓我們一家去給你妹子，陪葬。”徐大麥對梁麥苗失望。

“梁禾苗是親妹子。大磊、二磊可是你親兒子。你就沒有為他們好好考慮過？”徐大麥的接連質(zhì)問，讓梁麥苗哭泣更大聲。

“我不想的。我也去是沒有辦法……”

“娘，你別去請先生了。我去。”徐大麥說完，大步朝外走。

“大麥，不要?！绷蝴溍鐡溥^去要阻攔。

徐大麥用力一推，將梁麥苗推倒在地。

看著倒地的梁麥苗，徐大麥想要伸手去扶，但想到梁禾苗做的事爆出來，自家受到影響。

心軟壓下，徐大麥扭頭快步朝外走。

“大麥，別去，我錯(cuò)了。大麥，我錯(cuò)了——”這時(shí)候，梁麥苗真的后悔了。

但可惜，已經(jīng)晚了。

在梁麥苗的哭泣哀求聲中，徐家迅速辦了和離。

梁家人知道消息后，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

兩家人關(guān)在屋里說話，外人不知道說的什么。

只不過，梁斧離開時(shí)很羞愧。拍著徐大磊的肩膀讓他照顧好弟弟，帶走了梁麥苗。

面對外人詢問，徐、梁兩家人什么都沒說。

徐大磊和徐二磊原本活潑開朗的孩子，變得沉默不語。

看完全過程的葉蕓娘，心里唏噓不已。

“心里難受？”蔡大妹走到葉蕓娘身邊坐下。

“說不上難受，就是有點(diǎn)，唉，”葉蕓娘說到后面嘆息一聲。

“一個(gè)人怎么會(huì)，前后變化那么大呢?！?/p>

葉蕓娘想到自已初到晚霞巷生活時(shí)，見到的梁麥苗是那么熱心腸，行事大方有禮。

“天越來越冷了，你有空啊？給書書和三個(gè)孩子，把厚棉襖給做了。還有買的皮毛翻出來，孩子們的裘衣也要做了?！?/p>

蔡大妹沒有勸慰，吩咐葉蕓娘做事。

在她看來，葉蕓娘亂七八糟想事就是太閑了。

蔡大妹一句話，葉蕓娘沒有時(shí)間想梁麥苗。忙碌給四個(gè)孩子縫制棉襖，棉鞋還有裘衣。

再聽到梁麥苗的消息，是她嫁到隔壁山城，余生再回江城機(jī)會(huì)渺茫。

梁禾苗與王金勝的事，沒有任何流言傳出。只是聽說梁禾苗再次流產(chǎn)，血崩不止而亡。

王家情況，葉蕓娘從春瑤嘴里聽說過一嘴，說是賣掉布莊回老家種田。

時(shí)間在忙碌中，到年底。

因?yàn)楦珊?，各家年夜飯，也沒有往年的豐盛。

大年初一的拜年，各家也沒有準(zhǔn)備瓜子花生這些。

清清冷冷的年過完，來到陽春三月。

本是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但因?yàn)榻荒隂]有下雨，到處干涸。

城外的大河露出河床。

干旱還有多久？這是所有人想問的。

沒有人能回答。

百姓絕望中，得到一個(gè)好消息。

官府糧倉要開倉了，但這糧食不是免費(fèi)發(fā)。需要去清理河淤，修筑堤壩……

官府發(fā)告示，年富力壯的去干體力活，年弱的煮飯縫補(bǔ)。

最重要一點(diǎn)，干活一天。根據(jù)活不同給10-30文錢。做一天發(fā)一天，絕不拖欠。

村子里不少人都去了。

挖河累，但至少能活著，還可以賺錢給家里。

城里不少人家也去了。

葉蕓娘聽李盼說，他們同窗有幾個(gè)去了。領(lǐng)了跑腿的話，沒有錢。但可以混一頓飽飯。

蔡小妹來送豆芽時(shí)，說周東也去了。

“東子，沒做過這么重的活，能受得了？”蔡大妹心疼侄兒。

“他想去?！辈绦∶靡膊幌雰鹤尤ァ?/p>

10斤黃豆，蔡小妹發(fā)了40多斤豆芽，周忠背著去外面或賣或換黃豆。

換回來的黃豆，繼續(xù)生豆芽。

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周家靠豆芽，把日子過起來了。

周忠把鋪?zhàn)臃殖蓛砂?，一半雜貨，另一半賣豆芽。

家里不需要周東去賺苦力錢。

“我說也說了，勸也勸了，甚至動(dòng)手打。他都不愿意取消，堅(jiān)持去挖河?！?/p>

“他還因張彩兒的事，自責(zé)？”

“不是?！辈绦∶谜f到這里，有一絲自責(zé)。

“你做了什么事？”

“我就想著東子還年輕，不能一直一個(gè)人?！奔依镉辛擞噱X，蔡小妹就盤算著給周東再說一房媳婦。

張彩兒離開后，周東就寫了休書，去官府報(bào)備。

周東可以再娶的。

周東不樂意，他現(xiàn)在只想賺錢養(yǎng)活一家老小。

蔡小妹堅(jiān)持，去找媒婆。

回家，周東告訴她已經(jīng)報(bào)名去挖河。

“早知道，我就不說了。”蔡小妹后悔。

蔡小妹說了一會(huì)話，回家。

家里少一個(gè)人，做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