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喝完藥之后,藥婆又將寨老給扶著靠在了床上。
這時(shí),寨老才看向葉天龍道:
“老婆子,這位是?”
藥婆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輕聲細(xì)語道:
“是盤雄找來的醫(yī)生,說想為你看病?!?/p>
寨老愣了愣,隨后笑道:
“原來是阿雄那小子啊,他有心了?!?/p>
說完,他目光看向葉天龍?jiān)儐枺?/p>
“小娃子,你叫什么?”
葉天龍走到跟前,回答道:
“葉天龍?!?/p>
寨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道:
“你是來找我有事情的吧?”
葉天龍愣了一下,旋即道:
“你怎么知道?”
寨老淡淡一笑,拉拉自己身上的被子道:
“剛剛下面的動靜我其實(shí)都聽見了,你一個外人,卻是如此執(zhí)著地想為我看病,你肯定是有什么所圖。”
葉天龍見這個老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他來的目的,心中不由感嘆不愧是一個寨子的首領(lǐng)級別。
但是他卻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瞧著老者那烏黑的指甲以及略顯死氣的臉龐說道:
“寨老,你這病不一般啊。”
寨老頓了頓,笑盈盈地看著葉天龍問:
“哦?難道小娃子你看出什么來了?”
葉天龍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中毒了,很深的毒,而且那不是一般的毒。”
聽見這話,原本笑瞇瞇的寨老臉上笑容緩緩收斂,就連那藥婆也是停下了手中動作看向了他:
“小娃子,你能看出來他不是瘴氣入體,而是毒入五臟六腑?”
葉天龍頷首:
“沒錯,如果我沒猜錯,這毒也并非什么蛇鼠蟲蟻、毒草瘴氣所致,不過暫時(shí)我也分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這毒很奇怪?!?/p>
寨老聽見這話之后,和藥婆的臉色徹底變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后者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說自己并未告知對方什么。
寨老頓了頓,低聲說道:
“小娃子,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葉天龍也沒隱瞞:
“我也是個武者,我能夠感受出來,寨老你之前也是一身修為不俗的武者,甚至已經(jīng)修煉到了宗師層次,若非有那一身真氣護(hù)體,就你體內(nèi)的毒素,怕是早已經(jīng)……”
寨老聽見這話,瞳孔驟然一縮:
“你居然能看透我的修為?”
葉天龍笑了笑道:
“寨老,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試試,興許我有辦法能將你體內(nèi)的毒素給逼出?!?/p>
寨老狐疑地說道:
“小娃子,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體內(nèi)這個毒,尋常手段根本沒用。甚至稍有不慎,還會沾到己身。”
葉天龍點(diǎn)頭:
“正因?yàn)槿绱?,我才說想試試,畢竟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奇怪毒素。”
說完,他不等寨老開口,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藥婆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但是被寨老攔下。
大概過了幾分鐘,葉天龍眉頭緊蹙起來。
寨老盯著他道:
“如何?”
藥婆站在一側(cè),低聲道:
“小娃子,你剛剛沒有將真氣渡入其中吧,你可得小心,那毒素能夠順著別人的真氣蔓延到自己身上?!?/p>
葉天龍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繼而又看向寨老道:
“寨老,我斗膽地問一句,在你中毒之前,你是不是受過傷?內(nèi)傷!”
寨老眸光一閃,旋即道:
“你怎么知道?”
葉天龍心中了然了,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
那毒素并非是由外而內(nèi)的,而是由內(nèi)而外,借著你內(nèi)傷的破綻,鉆進(jìn)了經(jīng)脈骨髓。
寨老渾身一震,枯瘦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褥,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你竟能看穿這層?”
一旁的藥婆也是渾身一顫,渾濁的老眼看向葉天龍問:
“小娃子,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葉天龍沒回答,而是看著寨老被辱下的身體道:
“寨老,可否將你的衣服解開,我看看?”
寨老瞇著眼睛盯著葉天龍看了許久,他沒說話,就在他準(zhǔn)備掀開被子的時(shí)候。
“你是什么人?誰叫你進(jìn)來的?”
就在這時(shí),他背后傳來一道少女的聲音。
葉天龍回頭看去,是一個二十出頭,長得很俊俏的苗族少女站在自己背后。
少女背后還背著一個竹筐,看過去,里面還裝著各式各樣的草藥。
看見葉天龍,少女第一時(shí)間就把竹筐解下來,一臉警惕地看著葉天龍問:
“你是什么人?”
說著,她又看向一旁的藥婆:
“阿婆,他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藥婆看著少女,臉上的褶皺舒展開道:
“阿珠,你回來了?這個小娃子,是牛尾村盤雄為你爺爺找來的醫(yī)生?!?/p>
被喚作阿珠的少女聽見葉天龍居然是醫(yī)生,頓時(shí)俏臉一變,拿起角落里的一根竹竿就打了過去:
“出去!你給我出去!”
“又是騙人的假神棍!”
“奶奶,您是我們寨子里最厲害的苗醫(yī),爺爺?shù)牟∧贾尾涣耍螞r外人?難道你們忘記了之前的事情了?”
葉天龍側(cè)身一閃,他并未還手,只是皺眉看著眼前情緒激動的少女。
“阿珠!”
藥婆厲聲喝止:
“不得無禮!這位小娃子不是尋常醫(yī)生,他……”
“我知道他不是尋常醫(yī)生!”
阿珠眼眶發(fā)紅,聲音顫抖:“上個月那個‘神醫(yī)’也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呢?爺爺喝了他開的藥,當(dāng)晚就吐黑血,差點(diǎn)沒熬過去!從那以后,我就發(fā)過誓——再不讓任何外人碰爺爺一根手指!”
她緊握竹竿,擋在床前,像一頭護(hù)崽的小獸:“你們都出去!誰都不準(zhǔn)靠近爺爺!”
這時(shí),還是寨老開口道:
“阿珠,別胡鬧!”
阿珠面色焦急:
“爺爺……”
寨老一個眼神止住了少女,隨后對葉天龍歉意說道:
“小娃子,不好意思,這丫頭是我們的孫女,她年幼父母就去世了,從小到大都是我和她奶奶將她撫養(yǎng)大,
“我們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上次被騙的事情,讓她受了太大刺激,所以才會對你如此戒備?!?/p>
葉天龍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理解,看向阿珠說道:
“阿珠姑娘是吧?我不是什么神棍,你爺爺?shù)牟〉拇_很復(fù)雜,但是我興許能治好。”
阿珠依舊瞪著眼睛看著葉天龍,手里緊緊地握著那根竹竿。
葉天龍無奈地?fù)u了搖頭,隨后對寨老道:
“寨老,我們繼續(xù)?”
寨老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拉開被子解開了自己衣服。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算是葉天龍都忍不住眉頭緊蹙起來。
只見寨老那瘦小的身軀已經(jīng)干癟的不似人樣,就好像是干尸的皮膚一般皺巴巴的貼緊骨頭,整個肌膚都呈現(xiàn)烏黑色,而就在他腹部靠近胸口的位置,赫然有著幾道更加烏黑的痕跡,湊近一聞甚至還能聞到一股腐臭味。
不出意外,那一塊肌肉已經(jīng)腐爛了,但是奇怪的是,表面起來沒事,估計(jì)是皮膚內(nèi)部已經(jīng)全部壞死!
而那塊烏黑的痕跡,看起來有點(diǎn)像某種動物的爪子,看得不是很清晰。
葉天龍眉頭緊蹙,伸手想要觸碰。
但是卻是被寨老一把攔?。?/p>
“別碰這里,這里毒素最強(qiáng),哪怕是隔著皮膚也會瞬間傳染給其他人?!?/p>
葉天龍收回了手,道:
“寨老,能告訴我,你這傷是怎么造成的嗎?”
寨老陰晴不定了一下,隨后看了眼藥婆。
藥婆深深嘆了口氣,開始緩緩說了起來。
聽完老人的話之后,葉天龍眉頭鎖得更緊了,他似是不相信地說道:
“你們是說,這傷是被一個怪物打的?”
寨老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又搖頭:
“不是怪物,準(zhǔn)確地說,是我們曾經(jīng)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野獸,當(dāng)然也可能是怪物吧!”
根據(jù)他的描述,那野獸長得很奇怪,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毛發(fā),長得像猴子,但是個頭又比猴子大不少,四條腿走路,速度極快!
葉天龍聽完這話之后,腦海之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長得像猴子一樣的生物,那不就是山魈嗎?
寨老搖頭:
“不是山魈,山魈我年輕的時(shí)候曾經(jīng)見過,絕對不長那樣,那東西長得得比山魈還要大很多倍,它的臉是扁平的,沒有山魈那么鮮艷的色彩,反而像蒙著一層黑布,只有眼睛是亮紅色的,夜里看過去,就像兩團(tuán)鬼火?!?/p>
葉天龍更加好奇了,那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所以,你的傷就是那東西造成的?”
他目光又回到寨老身上。
寨老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沒錯,大概就是大半年之前,寨子接連不斷有人在大山之中失蹤,后來我便親自帶人上山去搜尋,直到機(jī)緣巧合之下,我們發(fā)現(xiàn)了那怪物?!?/p>
“當(dāng)時(shí)我和那怪物大戰(zhàn)了好幾個回合,但是那怪物力大無窮,而且似乎刀槍不入,縱使我拼盡全力也無法打倒它,反而還被……”
葉天龍頷首,暗道這十萬大山果然兇險(xiǎn)萬分,一個宗師高手被打傷成這樣,的確很匪夷所思了。
葉天龍沒有廢話,隨后直接掏出自己隨身的金針說道:
“寨老,雖說我不知道你這毒素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但是我有把握能夠替你驅(qū)除干凈,不過過程可能會很痛苦,你愿意試一試嗎?”
寨老見葉天龍得知自己情況如此復(fù)雜還有自信,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聲,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豪氣:
“小娃子,我活了七十六年,見過太多‘神醫(yī)’、‘高人’,個個說得天花亂墜,結(jié)果不是卷了藥錢跑路,就是害得我差點(diǎn)斷氣??赡悴灰粯印銖倪M(jìn)門到現(xiàn)在,沒一句虛話,也沒一句夸口,只問傷、看毒、察脈——憑這份沉穩(wěn),我就信你一回!”
他深吸一口氣,枯瘦的手按在胸口那烏黑爪痕上,咬牙道:
“來吧!痛不死人,就值得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