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綏帶著皇城司使打馬離去。
云菅卻帶著尋情和曲靜伶,在京外找了個地方落腳。
尋情好奇詢問:“如今路上再無流民,城門也早已恢復進出,小姐還在擔心什么呢?”
云菅說:“咱們等等沈從戎。”
“等姑爺?”尋情眼睛都瞪大了,“可是姑爺不是去宗陽縣了嗎?倘若要回來,恐怕還得好些時日?!?/p>
“快了快了?!痹戚堰@么敷衍。
她帶著兩人落腳的村子,起先已被疫病折騰的空蕩無人。如今朝廷終于肯出手救援百姓,這些村民便又陸續(xù)趕了回來。
云菅尋了一戶人家借住,對方見她們是三個弱女子,便連銀子都沒要,直接騰了一間房出來。
條件艱苦,云菅便也不擺那些規(guī)矩。
只是吃過勉強果腹的食物后,便對尋情、曲靜伶道:“天災人禍,苦的永遠都是百姓。”
見兩人神色哀戚,云菅又長嘆一聲:“我若能掌權(quán)就好了。起碼不叫這些無辜的百姓流離失所,痛失親友。”
她說完這話,就面色悵惘地進了屋子。
尋情和曲靜伶站在外面默了片刻,對視一眼,跟著走了進去。
村子里的日子很祥和安靜。
雖然多了三個陌生面孔,但也沒有人去細究她們的來歷。
畢竟因為這一場疫病,百姓們失去的已經(jīng)很多了。
他們沒有精力再去管旁人的事。
于是云菅這兩日住得很舒坦,一直到探聽消息的曲靜伶回來,肅著臉說:“公主……小姐,皇城司似乎有人在尋您,難道是謝大人?”
云菅抱臂搖頭:“不是,是段云峰!”
尋情驚道:“段云峰尋小姐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云菅也不知道段云峰要做什么,總之是記著先前被她算計的仇唄!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追去了西郊莊子上,結(jié)果撲了個空?,F(xiàn)在得知她可能來了城外,可不得抓住機會?
尋情這會兒好像才想明白:“所以小姐等著要和姑爺一起走,就是因為這段云峰?”
云菅點了頭。
曲靜伶有些不解:“那小姐為何不與謝大人一起走呢?謝大人是皇城司指揮使,豈不是更安全些。”
“那不行。”云菅說,“我不能叫他們知道,我和謝綏私下有來往?!?/p>
更不能叫段云峰知道,謝綏的命是她救回來的。
韓惟良如今暫且算是盟友,知道也無妨,況且就算想瞞著他應該也瞞不住。
但段云峰若是知道了,那恭王和皇帝等人必然也會知道。
到時候,她就得被迫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可現(xiàn)在還不是她露面的時候。
“甄蘭若”這個身份,目前可比“趙嘉懿”好用多了。
曲靜伶多年在地宮待著,并不清楚上京的局勢。
倒是尋情,一提就明白了。
只是她有些擔心:“小姐離家都大半個月了,若不早些回去,也不知府中會不會生什么變故?”
云菅覺得沈家不會有什么變故,唯有朝陽郡主那邊不好說。
等謝綏拿走半本賬冊,流螢拿走那半枚魚符,整個密室等于是完全暴露。
這對于朝陽郡主來說,無異于五雷轟頂。
屆時,但凡和佛堂牽扯過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她出嫁那時,朝陽郡主便已經(jīng)懷疑過她和甄樂菱,想必這次還是會重新懷疑起來。
但云菅嫁出去了,且這大半個月不在京中,朝陽郡主或許還不會主動往她這里聯(lián)想。
但甄樂菱呢?
萬一甄樂菱自己扛不住壓力,先露了蹤跡怎么辦?
得想個法子,把這事兒瞞過去。
云菅站在農(nóng)舍窗前,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粗糙的木窗框。
窗外是剛下過雨的泥濘院子,兩個面黃肌瘦的孩子正站在草棚下玩耍。
云菅靜靜的看了他們片刻,收回視線看向?qū)で椋骸肮霉没氐秸绺藛???/p>
尋情點了頭。
云菅漆黑的眸子仔細看著她的神色:“你與姑姑之間往來,是她單方面聯(lián)絡你,還是你們中間還有人?”
尋情心知云菅在打探朱雀司的事,但也毫無隱瞞,事無巨細道:“還有人。負責傳遞消息的人叫凌春,奴婢留下線索,她便會前來。”
云菅道:“那你即刻放出消息,喚她前來,我有事交代她?!?/p>
尋情雖然詫異,但也應下了。
云菅又看向曲靜伶,曲靜伶抱拳詢問:“小姐有事吩咐屬下?”
云菅如出一轍的問:“你與朱雀使之間如何聯(lián)絡?”
曲靜伶從腰間拿出一支竹哨:“吹響竹哨,方圓三里的朱雀司使便會趕來。司內(nèi)有特意傳遞消息的鳥使,他們會將消息告知鳥使,再由鳥使轉(zhuǎn)告給大人。”
“鳥使?”這倒是云菅不知道的,“是人還是鳥?”
曲靜伶似乎愣了下,才揉揉鼻子道:“人?!?/p>
云菅:“……哦?!?/p>
那為什么叫鳥使呢?
難道是因為具有信鴿這種的功能?
不過這樣看來,朱雀司的確要比青鸞司更完善些。
朱雀司的鳥使并不只有一個,沒了這個還有另一個接任務,確保消息不會漏掉。
但青鸞司這邊,單靠一個司使凌春,很容易誤事。
若凌春死在路上,那這條線就完全斷了。
云菅仔細琢磨了片刻,視線又若有若無的掃過尋情。
尋情察覺到后,身子僵了一瞬,又緩緩平息下去。
兩邊傳遞消息都很快。
到了夜里,凌春便趕到了與尋情接頭的地點。
見除了尋情外還有一個人,她下意識就要拔刀,還是尋情先一步止?。骸斑@是小殿下?!?/p>
“小殿下?”凌春皺眉看了半晌,后知后覺道,“公主?”
云菅頷首:“是我?!?/p>
凌春在打量她,云菅也在打量凌春。
年紀和尋情一般大,所以也不是原來的朱雀司使,應是流螢在這十幾年間發(fā)展起來的。
所以她們只知青鸞使大人,而不知青鸞司之上的人。
云菅這會兒也不多想,只將寫好的信交給凌春:“務必要交到青鸞使手中,倘若途中不幸被俘,信件記得先毀掉?!?/p>
凌春面容堅毅,鄭重點了頭:“屬下記得了,公主放心?!?/p>
她這邊剛一走,曲靜伶也帶著三個朱雀司使露面。
見對方一下子來三人,云菅很是滿意,將厚厚一沓信遞過去,千叮嚀萬囑咐:“叫朱雀使大人一定要好好看信,切莫出錯?!?/p>
三人抱拳應下,等離開后,曲靜伶就耿直道:“小姐,為何給大人的信這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