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逼近,氣息自肩側(cè)罩下來,幾乎將她整個籠在懷中。
她幾乎能感受到他指腹透過衣料傳來的溫度,就這樣落在她肌膚之上。
絳帶被他一寸寸收緊。
他動作很慢,不知是細致,還是故意放緩。
指節(jié)滑過腰窩,略帶薄繭的指腹在她側(cè)腰輕輕一收,絳帶一緊,她不自覺地抽了口氣,身子往后縮了縮,卻被他扣著,退不開。
“別動?!彼吐暤?,嗓音貼著她耳邊。
沈明姝心跳“砰”地漏了一拍,睫毛顫著。
立刻一動不敢動。
像只被嚇到了的兔子。
江潯垂眸看著她,指尖把絳帶尾端系好,是一個漂亮的小蝴蝶結(jié)。
“好了?!?/p>
他忽然收手,然后退了一步。
男人熾熱的溫度一下散去,沈明姝怔怔站著,腰間空落落的,甚至還有些不習(xí)慣。
此時她的耳根已紅到發(fā)燙。
整個過程其實很快,不過幾息之間。
只是沈明姝太緊張了,他的一舉一動在她眼中全都被放大,放大。
她不知道他是認真在給她系腰帶,還是在……欺負她。
欺負……為什么她會用這個詞?
或許是因為很少有兄長主動為妹妹系腰帶吧。
這太私密,實在不該是兄長做的。
可那是江潯啊……
她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
男人神色寡淡,衣襟整肅,姿態(tài)一如既往的清冷自持。
眉宇間不見漣漪,看不出一絲情緒。
沈明姝怔了怔,耳根更紅了。
估計是她想錯了。
江潯可能是實在看不下去,才這般的。
她正想移開視線,誰知江潯忽然偏過頭來,朝她看了一眼。
那眼神依舊克制,卻沉靜得像夜色里的水,深不見底。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沈明姝心頭一跳,仿佛被他看透了心思,慌忙低下頭,手指不安地攪著絳帶。
江潯唇角不經(jīng)意地彎了彎。
阿姝太小,她不懂這些。
看不到他的心。
也看不到自已的心。
沒關(guān)系,他會一點點教她。
他的阿姝又乖又聰明,她很快就能學(xué)會的。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耳朵紅紅的,小臉也紅紅的。
她的身體會告訴他……
她學(xué)到哪一步了。
沈明姝低著頭,指尖還在輕輕攪著那根絳帶。
“那……”她輕聲道:“那我明日就穿這個好了?!?/p>
江潯點頭,“好?!?/p>
他忽地注意到她手腕處的一抹淡紅。
她攪絳帶時,袖口滑落,露出來的。
他走近一步,聲音低下去,“怎么回事?”
沈明姝怔了一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反應(yīng)過來。
他指的是那道紅痕。
“是蕭崢。”她語氣有些氣憤,“今天我要走,他拽我,有點用力,硬生生拽紅了?!?/p>
她皮膚就是這樣,稍微一碰就紅,而且紅痕很難消。
江潯的臉色瞬間沉了。
沈明姝想起今天的事情就生氣,嘰嘰喳喳地把今天下午發(fā)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抬頭才發(fā)現(xiàn),江潯的臉色很不對。
他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像風(fēng)暴來臨前壓下的夜色,沉冷而幽深。
一種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冷戾。
沈明姝第一次見他露出這個表情,心頭一慌,軟聲問,“阿兄,你怎么了?”
江潯的神情迅速收斂,恢復(fù)到往常的平靜克制。
他低聲道:“沒事?!?/p>
“你這紅痕有些嚴重,今天要記得上藥?!?/p>
他自然是想親自給她上藥的。
但今日的舉動已經(jīng)有些過火。
不能把她逼得太緊。
會把她嚇跑。
慢慢來……
江潯又在小團齋坐了會,看到沈明姝上完藥,才起身離開。
他沒有回聽松軒,而是直接去了承文書院。
張祭酒正倚著窗邊慢慢品茶,忽聽下人通報,“江大人來了?!?/p>
他手一抖,盞中茶水險些灑出。
張祭酒眉心一跳,將茶盞放下,還未穩(wěn)住心神,人已跨進門來。
男人一襲深墨常服,風(fēng)骨卓然,氣場沉靜內(nèi)斂,卻讓人下意識屏息。
張祭酒連忙起身行禮,“下官見過江大人。”
江潯卻并未倨傲,抬手還了一禮,“張祭酒。”
張祭酒看著眼前的青年,心頭泛起復(fù)雜情緒。
江潯曾經(jīng)也是在承文書院讀書的,他當(dāng)時便看出,他并非池中之物。
卻沒料到,短短幾年,他竟已位列次輔,權(quán)柄加身,成為新貴。
如今再見,竟已要仰視了。
張祭酒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語帶試探,“江大人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江潯開門見山,“我聽說,此次花神選的終試,有些不公?!?/p>
張祭酒心頭一震,江潯怎么會知道這件事的。
這件事今日才查清,還并未傳揚出去啊。
江潯自顧自落座,侍從很快上茶,他指節(jié)輕扣茶盞,動作從容矜貴,毫無半分急迫之意。
“這件事,張祭酒準(zhǔn)備怎么處理?”
張祭酒抿了下唇,神色有些為難。
蕭家是將門世家。祖上跟著太祖打天下,立了不少大功。原本朝廷要封他為蕭國公,是蕭老將軍自已推了,說不圖虛名,就求一個清白穩(wěn)當(dāng)。
現(xiàn)在的“侯爺”這個爵位,說實話,是他們自個兒挑低的。
如今蕭侯爺執(zhí)掌北軍兵權(quán),朝中多有忌憚。
至于蕭崢,年方十六便已立下戰(zhàn)功,驍勇剛烈,天資極好。
蕭家人,天生就會打仗。
蕭崢威逼利誘兩位夫子的事情是事實,但最終兩位夫子也沒按照他的意思去辦。
花神的結(jié)果并沒有受影響。
因此,對于蕭崢的懲罰,實在是可輕可重。
張祭酒一直沒拿定主意,要怎么解決這件事。
兩位夫子,自然是要離開承文書院的。
但是蕭崢嘛……
江潯自然看出張祭酒的心思。
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
他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