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已經(jīng)興致勃勃地解釋起來,“九華簪是這兩年才紅起來的戲班,聽說是孟家嫡子開的?!?/p>
“那位孟少爺從小癡迷唱戲,要開戲班,鬧得孟老爺子都要斷他父子關系,沒想到他不管不顧,竟真的開了戲班,孟老爺子一怒之下把他趕出了家門。”
“誰知那位少爺這些年竟將這戲班越做越大!”
“他脾氣古怪,每月只唱一場,且不輕易登臺。上次來京,是兩年前的事,這是第二次,無數(shù)人都想看,連宮里都有人來聽呢。”
沈明姝掀著簾子,望向前方的熱鬧人群,戲樓前燈彩高掛、人頭攢動,隱約還有鑼鼓的聲音傳來。
她看得怔了怔,隨后轉頭,低聲吩咐了小棠幾句。
晚上,沈府。
沈明姝坐在雕花圓桌旁,手指繞著碗沿描著小圈圈,眸光卻落在對面的江潯身上。
他今日穿了一襲深青色長袍,整個人氣質清冷。
眉眼間自帶幾分與生俱來的威儀。
尤其是那雙眼,漆黑如墨,目光未動,卻叫人不敢逼視。
沈明姝睫羽顫了顫,片刻后,她輕輕偏了偏身子,側著頭看他。
“阿兄,九華簪明晚有場戲,我訂好了位置,你想不想去看看?”
江潯聞聲抬眼,“怎么突然想看這個?”
因為她想跟他一起出去玩……
但肯定不能這么直接,沈明姝小腦袋轉得飛快,“九華簪難得進京,這次是那位孟家少爺親自登臺。若是錯過了,下一回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前世她錯過了太多,這一世她要努力多和江潯接觸,多和他親近,多了解他!
江潯問,“什么時候?”
“大后天,那天書院休沐一天,可以休息。阿兄有時間嗎?”
也不知,他會不會同意。
沈明姝的眼神帶著點期盼,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拜托拜托,答應她吧。
清和看向江潯,后天,四皇子可是約了他家大人議事的。
但……
“有時間。”江潯出聲道。
清和嘴角抽了抽,果然,他就知道。
只要是二小姐開口的事,他家大人哪次不是二話不說就答應的?
沈明姝聽此,眼睛一亮,唇角也跟著彎起。
江潯的目光落在她眉眼間的笑意上,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但放著膝頭的指尖,卻控制不住地輕輕卷了一下衣角。
——
“小姐,你已經(jīng)數(shù)了十五遍了……”
小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聲音里滿是困倦,“您這兩天不是上課,就是回來數(shù)銀子,連晚飯都沒好好吃?!?/p>
沈明姝坐在窗下,認真看著面前案幾上的賬冊和銀票。
她抬起頭,軟聲道:“今天晚上就要拍賣云漆木筆,起拍價就是一千兩?!?/p>
“云漆木珍貴,肯定會有不少人要跟我搶,價格不知還要翻多少。我自然要提前多做一些準備了。”
重生一世,她決不能再打無準備的仗!
小棠看著她,只得無奈地又打了一個哈欠。哈欠還沒打完,一個侍女匆匆掀簾而入,神色有些慌張。
那侍女站定后,喘了口氣才道:“小姐,今早傳來的消息,云漆木筆,不知為何取消拍賣了。”
“什么!”
“是真的?!蹦鞘膛行┎话玻坝窈夥荒沁厒鞒鰜淼?,說今日拍賣會上不會再賣這支筆了,但沒說為什么?!?/p>
沈明姝桃花眼中閃過疑惑,云漆木筆可是他們昨日當眾宣布的重頭戲,怎會說撤就撤?
春杏此時在一旁輕聲提醒,“小姐,您還要去書院呢,再不走就遲了。”
沈明姝心中疑惑未消,卻也知,此刻再追問已是無用,只能先起身。
“你們兩個分頭去盯著這事,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書院告訴我?!?/p>
——
蕭家后院。
蕭崢站在鏡前,連續(xù)換了三套衣裳,卻依舊皺著眉頭,怎么看怎么不滿意。
他嫌這身太悶,又嫌那件太素,氣得將外袍一甩,惱火道:“你們是眼瞎了嗎?整日就知道拿這些舊料子來湊數(shù)?都滾出去!”
幾個伺候的下人嚇得連連低頭,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蕭崢一人,他煩躁地坐回榻上,抓起茶盞,將冷茶一口飲盡。
又是兩天了。
這兩日,他連沈明姝的面都沒有見到,更別提說話了。
不過是那天晚上她生病,他沒去看她,至于氣這么久?
蕭崢心煩意亂,侍從虎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聲道:“少爺,如今京中最熱的就是這九華簪了,聽說后日那場是孟少主親自登臺?!?/p>
“不如,您請沈小姐一同去看看?”
蕭崢聞言,眉梢輕挑,卻不說話。
這樣是不是太慣著她了?
他何時主動向她低過頭?
“以后這種話,少在我面前說?!笔拲槻荒偷仄鹕?,抬手一揮,“出去?!?/p>
因為云漆木筆的事情,一整天,沈明姝都有些悶悶不樂。
回府的路上,她坐在馬車里,低頭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腰間的玉佩。
那玉佩是母親留下的,玉色清淺,紋路細膩,指尖一遍遍摩挲著邊緣。
她的腦中思緒紛亂。
此時,馬車剛轉過朱雀街口,后方一道車影緩緩靠近,虎青掀開簾子望了一眼,低聲稟道:“少爺,前面是沈小姐的車。”
蕭崢心中不知為何冒出一絲緊張,“跟上?!?/p>
馬夫聞言一抖韁繩,蕭家的馬車立刻提速,追了上去。
沈明姝的馬車在府前停穩(wěn),她剛落地,裙擺尚未理順,身后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明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