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地面會看到有一層薄薄的冰。
王嫣然來了青翠苑。
戰(zhàn)星河穿上斗篷,出來見王嫣然。
“傅夫人。”王嫣然先是行了一禮。
她身著一襲藕荷色暗紋錦緞襖裙,領口袖邊滾著圈銀狐絨,襯得脖頸愈發(fā)纖白。
烏發(fā)僅用一支羊脂玉簪綰成簡潔的飛天髻,鬢邊垂著兩縷蓬松的發(fā)絲,隨動作輕晃。
她行禮時腰肢微折,幅度恰到好處,既顯禮數(shù)周全,又無半分局促。
抬眼時,一雙杏眼澄澈溫和,目光落處帶著幾分世家女子特有的從容,唇邊噙著淺淡笑意,說話時聲音清軟卻不怯懦,每一個字都透著被精心教養(yǎng)的穩(wěn)妥。
看著她,戰(zhàn)星河心里還有一絲刺痛感。
始終想不明白,謝玉珩喜歡她什么!
大家閨秀的溫婉?她也可以的,甚至比王嫣然做得更好,可她學著王嫣然那般溫柔體貼,到頭來也沒有留住謝玉珩的心。
甚至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很喜歡她。
戰(zhàn)星河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她不喜歡王嫣然,沒辦法讓自己違背本心去跟她套近乎。
不過女兒現(xiàn)在在她手里,未來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自己身邊,那就得一直在王嫣然手底下討生活。
“謝少夫人不必客氣。”她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恢復不到從前那般清麗甜美。
王嫣然抬眼望向戰(zhàn)星河時,眼底先掠過一絲極輕的凝滯,她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卻刻意避開那片猙獰的燒傷。
那結(jié)痂的創(chuàng)面泛著暗紅,邊緣還凝著些微凸起的疤痕,幾處未愈的地方仍顯紅腫,連帶著眼尾都有些牽拉的僵硬。
她更留意到戰(zhàn)星河裹緊斗篷的動作,指尖扶著領口時指節(jié)泛白,似是畏寒。
說話時氣息雖穩(wěn),卻偶有極輕的停頓,下頜線繃著,卻掩不住臉色的蒼白。
她眼底的同情藏得極深,只在目光掃過戰(zhàn)星河露在斗篷外的手腕時,才泄出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蹙。
“傅夫人,可是怕冷?”
“來人,多送些銀碳過來?!?p>戰(zhàn)星河道:“不必?!?p>“我們夫人聞不得一點煙火味,嗓子受不了。多謝謝少夫人的好意?!毕懔舛酥璞K過來,替主子解釋道。
王嫣然的臉上不免尷尬地擠出笑容:“抱歉……我不知道?!?p>“無妨,你找我什么事?”戰(zhàn)星河抬眸看著她道。
王嫣然目光深深看她一眼,是可以從她身上找到戰(zhàn)星河的影子和模樣的,幾乎可以確定是她。
她手心不免下意識捏緊:“傅夫人,這次來金陵城只是為了治療傷勢嗎?”
戰(zhàn)星河眼眸微瞇,目光犀利地看她,笑道:“還有為了女兒而來?!?p>“你……”王嫣然心頭瞬間像被什么捏住一般,驚得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傅夫人的女兒,還活著?”
想到什么,她迫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故作不知她是誰的問。
“我只是想收養(yǎng)一個女兒。聽聞少夫人只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皎皎并不是你親生的,是嗎?”戰(zhàn)星河卻是十分鎮(zhèn)定,淡淡笑道。
王嫣然點了點頭,神色有些慌白:“恩。時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傅夫人休息?!?p>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身影,戰(zhàn)星河眸色沉了沉。
“她是來試探你的?!备稻艔钠溜L后走出來道。
戰(zhàn)星河只覺得諷刺:“沒有想到第一個認出我的人竟然是她?!?p>“怎么辦?要殺了她嗎?”傅九眼底閃過一抹冷芒。
戰(zhàn)星河笑道:“她是謝玉珩的心頭寶,你殺了她,我們還能活著離開金陵城?”
暗河是有些勢力,但遠不如鎮(zhèn)北侯府的權(quán)勢強大。
“總得讓她閉嘴,不能讓謝玉珩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备稻判睦镩_始有些不安。
“有些事,我們躲不掉。先不管吧!云青璃還需要利用我們知道她母親的下落,我們盡快找到她母親的下落,這樣就有更多的籌碼帶皎皎離開?!睉?zhàn)星河道。
傅九點了點頭:“已經(jīng)有眉目了,都在我們的掌控中?!?p>“查到了?”戰(zhàn)星河驚訝。
“恩。”傅九沒有絕對的把握不會這么說。
“那就好?!?p>“阿九,我有點困了。”
聞言,傅九趕緊抱她回屋里休息。
只是她剛躺下,沒一會兒暗衛(wèi)就著急地進來稟告:“九爺,王嫣然從我們這里回去的路上遇刺了。”
“怎么會遇刺?是宮里的人,還是宮外的人?”傅九沉眼問道。
暗衛(wèi)道:“在宮外,應該是謝玉珩的仇人干的。”
“不會是我們在金陵城的行蹤暴露了吧?”傅九道。
“極有可能?!卑敌l(wèi)道,“屬下看到他們要抓走她,她反抗才被刺傷的?!?p>暗河的人在暗中看著,卻沒有出手救人——他們都有點擔心謝玉珩知道后會遷怒。
傅九輕哼:“他自己的女人沒有保護好,跟我們暗河有什么關系?我們又沒有義務幫他保護夫人?!?p>話雖說如此,他一邊讓人出去查云青璃母親的下落,一邊讓暗衛(wèi)出去后,又帶了幾個暗衛(wèi)進了金陵城。
“你們被跟蹤了?”
暗衛(wèi)搖頭:“屬下不確定。”
傅九回頭看著睡著的女人,沉聲道:“不許聲張,更不準讓公主知道。從此刻開始,大家都按兵不動,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異常?!?p>香菱可以自由走動,她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回來:“九爺,謝世子下令封鎖了整個金陵城,確定是有人混進來了。聽聞那些異能家族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們了——因為只有我們是外來人?!?p>傅九眉頭微蹙:“王嫣然怎么樣了?”
“她被抓走了……沒有救回來?!毕懔獾?。
謝玉珩現(xiàn)在都快急瘋了,帶人翻遍了整個金陵城,都沒有王嫣然的下落。
“世子,夫人今天去了青翠苑。”莊嬤嬤哭道。
謝玉珩覺得奇怪:“夫人去了青翠苑又如何?遇刺是在宮外,何況暗河的人沒有理由抓走然然,除非傅九不想讓他夫人活命了?!?p>莊嬤嬤眼看主子不知被誰抓走,十分著急:“世子,您相信老奴!那個傅夫人……有問題!您想,整個金陵城沒有外人,只有他們是外來的人,保不準就是他們帶進來的奸細!”
張氏也覺得有道理:“珩兒,你進宮查一下,莊嬤嬤說的有道理。就算不是暗河的人,但他們說不定帶了別的人進來?!?p>謝玉珩心里暗怒,對傅九早就不順眼,要是真的是他害了然然,他絕不會放過。
很快,他立刻帶著人來到青翠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