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宗上下的臉色全變了,誰能想到!昔日最為信守承諾,說話最是一口唾沫一個釘?shù)纳蚯嚯x,居然會如此戲耍他們。
“你就不怕道心不穩(wěn)?”許峰主質問。
“不怕啊?!鄙蚯嚯x一臉輕松,“這是你們應得的?!?/p>
“阿離,莫要說笑?!迸岢帟Z氣復雜,“我知你對宗門怨恨很深,也不讓你原諒,但你既然答應的事,若是不做,對你日后修道,大有阻礙,莫要意氣用事。”
沈青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還是這樣好頤指氣使?!?/p>
“我、”裴硯書解釋,“我是為你好,一直如此?!?/p>
“謝了。”沈青離輕笑,“但我不需要。”
裴硯書怔怔看她,她卻沒看他。
“諸位,不想太難看的話,趕緊滾?!?/p>
沈青離掃過白仁山、趙月等人,毫不留面子。
“混賬!”趙月忍不住了,抬手就要打沈青離耳光!
“啪!”一記耳光卻先趙月一步,打在趙月的臉上。
痛得趙月眼冒金星,她卻還不知是誰下的手。
“滾?!鄙驙a站在沈青離面前,漆黑如墨的眸底,是睥睨蒼生的疏冷。
趙月剛要罵出口的“小賤種”,直接噎在了喉嚨里。
沈闊、姬萬星等人也出來了,姬萬星看著白仁山,“白宗主,我天星宗不歡迎你們,請吧。”
“沈青離!你不得好死!”顧辭鶴忽然氣急敗壞地詛咒道。
沈闊眼神瞬暗,強橫氣場碾得顧辭鶴當場“噗通”跪地。
“沈闊,你不要臉!竟敢對我小徒兒下手!”趙月拽起顧辭鶴,惡狠狠盯著沈闊,“你莫要以為,人模狗樣地出來,大家就忘了是你先背棄妻女的事實!如今倒來裝好爹了?”
“昔日種種,我無愧于心,亦從未做過不齒行為,一切皆是你倒打一耙,當真以為我不說,是心虛?”沈闊冷面以對。
沈青離愣了一下,這話什么意思?
趙月跳腳,“這么大的賤種在這兒,你說你無愧于心?”
“老沈養(yǎng)我而已,到你嘴里就是賤種賤種的,你嘴巴真臭。”
沈燼眼含冷芒,說出的話卻讓沈闊愕然,他立即扭頭看向這個便宜兒子。
沈青離也把沈燼拽到身邊來,“你說什么鬼話?”
“姐。抱歉啊,搶了你這么久的爹,也該還你了?!?/p>
“你想起來了?”沈闊情緒難辨地問道。
沈燼頷首,“嗯,他們也來了?!?/p>
沈闊神色微變,“那你、”
“對什么暗語,給我說清楚!”
沈青離不想被蒙在鼓里,拽著兩人問。
“沈青離、”趙月還叫。
“閉嘴!”沈青離一個冷眼,不想和這些人再玩下去,“你們對我做了那么多歹毒的事,還期盼我豬油蒙了心,原諒你們,給你們傳承?春秋大夢都不敢這么做!
至于道心,呵!我修的本就是無情道,何來背信棄義?負我者,皆可屠!不過是不想我在拔骨時,還受干擾罷了?!?/p>
真相誅心!
碧玉宗全體白了臉!
包括裴硯書,“你、修無情道?”
“很意外嗎?”沈青離神情冷漠。
“你……”裴硯書聲音干澀,已經意識到,沈青離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而且她修為能進階這么快,也說明她真的無情無愛了!
這個認知,如掏空了裴硯書的心。畢竟他一直認為,沈青離對他還有情。
哪怕她對他不假辭色,他依然深信,她不可能對他毫無情義了。
但現(xiàn)在,她說她修了無情道。
“不可能?!迸岢帟恍牛盁o情道,幾乎等同于邪道!怎能得太一神尊青睞?”
沈青離懶得解釋,把她手邊兩個姓沈的男人,都給拽到剛才的營帳里,還隔絕了外界一切聲音。
“說?!鄙蚯嚯x倒是要聽聽看,這倆都瞞著她什么了。
沈燼撓頭,手卻被沈青離一把打掉,“少給我再裝少年了。”
“我本來就是少年。”沈燼一臉無辜。
沈闊嘆了口氣,“阿離,他確實比你小,是我友人之子?!?/p>
沈青離:……
少年能有那樣的眼神?
“我和他父親是故交?!?/p>
“所以你叫什么?”
沈青離看向眼前少年,眼神一錯不錯,大有盯穿他的意思。
沈燼正色,“我姓帝,名燼。”
“帝?”沈青離搜羅了一下記憶,沒聽說過這樣的勢力家族。
“姐、”
“閉嘴?!鄙蚯嚯x仔細回憶,不信會毫無聽聞。
小小少年,能送她火鳳,還能打得趙月毫無還手之力,能是什么名不見經傳之輩?
可是,她真的從未聽說過這個家族勢力,難道上輩子的沈燼,不、帝燼沒成長起來?
這個認知,叫沈青離心頭微顫,偏偏——
一副暗若修羅地獄的畫面,還在她起念剎那,閃入她腦海里。
閃得太快,她根本看不真切,只模糊看到,畫面里有個身穿血衣的男子?
“離、姐姐。”
手被握住的沈青離回過神來。
“我家人來接我了,我得走了?!?/p>
“你家人?”沈青離看向眼前的少年。
帝燼頷首,“嗯,他們就等在外面,我是回來跟你告別的?!?/p>
沈青離這才意識到,要分別了。
“抱歉啊。”帝燼再次道歉,“如果不是我,你可以一直在老沈身邊,也就沒有那些苦難了。”
眼神漸漸暗下的少年,腦海里全是鮮血淋漓的沈青離。
他眼神越發(fā)漆黑如墨,額心處,又有什么隱隱要鉆出來。
他立即摁住額心,輕笑道,“日后,我、”
“沒有你也一樣。”沈青離門兒清,“你不必自責?!?/p>
趙月是什么樣的人,她看得很透徹了。
以趙月的性格,哪怕沒有帝燼,也會因為別的和沈闊分開。
總之,她的結果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好在還能重來,如今一切都已不一樣。
“你家在哪兒?”沈青離問道。
“怎么,舍不得我,要送我回去?”
抬眸間,已散去瞳中墨色的帝燼,眉目清朗,如疏風朗月。
小小年紀,就有此風儀,沈青離揉了揉他腦袋,“滾吧?!?/p>
也許,日后不會再相見了。
是有點舍不得。
不過,沈青離很灑脫,“有緣再見?!?/p>
人生聚散,如云聚云散,親友皆如此。
沈青離已經不再是那個把一切身邊人都看得很重,很重的人。
送走帝燼,沈青離看向穩(wěn)坐在她對面,手卻藏在廣袖下的謫仙父親。
“父親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沈青離疏疏冷冷地問道。
沈闊神情瞬間緊繃,“我……”
他其實有千言萬語,但說與不說,其實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對女兒的傷害,已成既定事實。
可如果時光重來,他依然必須是這個選擇。
“對不起?!鄙蜷熀鼙?。
沈青離深深看著他,“阿燼的父親威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