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好他媽危險,差點就把命搭進去了?!?/p>
聶慶捂著心口,滿頭大汗道:“以后盡量別搞這種刀尖上舔血的事,萬一控制不住,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p>
唐禹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拖不得了,冉閔那邊在路上耽誤夠久了,再耽誤下去,石虎就要懷疑了?!?/p>
“晉軍這邊的糧草已經(jīng)快吃空了,再不掉頭,苻雄能拉扯著把晉軍吃掉?!?/p>
“師父和慕容垂那邊,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p>
“任由事情發(fā)展,苻雄起碼還要拖好幾天,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p>
說到這里,唐禹苦笑道:“我是計劃的提出者,自然要讓計劃盡快執(zhí)行下去?!?/p>
“其實苻堅也看出來了,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效率,要趕緊把事情辦完?!?/p>
話音剛落,身后就響起了號角聲,那沉悶、蒼涼的聲音,像是要喚醒沉睡的山河,震動古老的大地。
聶慶喃喃道:“好快的速度,苻堅出兵了?!?/p>
唐禹笑道:“這就是年輕人的精神,認準了就往前闖,終歸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聶慶道:“話說,咱們不是沒見呼延晏嗎?我的意思是,為什么你不按對苻雄所說那樣,想辦法忽悠呼延晏,讓他幫你打漢中郡,把苻雄、冉閔都坑死得了?!?/p>
“這樣的話,漢國、趙國都會繼續(xù)亂下去,咱們將來也好謀取啊?!?/p>
唐禹搖頭道:“我想過這個問題,但操作難度很大,充滿了不確定因素,不如現(xiàn)在穩(wěn)妥?!?/p>
聶慶咧嘴道:“師弟你算無遺策,我還不信難得住你和小師妹。”
唐禹只是看著前方,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輕聲道:“北方已經(jīng)亂了很多年了,百姓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政權(quán),好歹喘口氣,給這代人留條生路。”
“不要過分擔(dān)心未來的地緣政治格局,我們不怕任何挑戰(zhàn),我們敢于面對一切?!?/p>
聶慶大笑出聲:“還是你會說漂亮話,但是不知道為啥,師兄信你?!?/p>
……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環(huán)視四周,聲音激昂,石邃大聲道:“兩側(cè)是高山,官道居于中間,此地宛如峽谷,正是兩軍沖鋒決斗的最佳之選?!?/p>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畏懼,不能逃避,要敢于亮劍,敢于拼殺?!?/p>
“對方只有兩萬人,而且屬于不同陣營和勢力,未必團結(jié)。”
“只要碾壓過去了,對方退縮了,我們就贏了?!?/p>
石邃分析著局勢,愈發(fā)激動:“只要打退了晉軍,我們就能吃下漢國的一切,因此這一戰(zhàn)極為關(guān)鍵。”
身后有親衛(wèi)大聲道:“太子殿下,大軍已經(jīng)殺來了?!?/p>
石邃笑道:“那就正好亮劍!跟他們一拼到底!”
親衛(wèi)道:“不是啊,大軍在我們身后??!”
石邃不禁嗤笑:“糊涂!晉軍就在前方,探子已經(jīng)摸清楚他們扎營的位置了,怎么會在后面。”
親衛(wèi)急得跺腳:“殿下!屬下的意思是,后邊有大軍殺來了,是苻雄的兵。”
石邃面色頓時變了。
他駭然回頭,震驚道:“糊涂!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wù)是整改降兵!怎么跑來支援我了!”
“難道他認為我打仗經(jīng)驗有限,擋不住晉軍?真是可笑?!?/p>
“立刻傳令,讓他回去?!?/p>
親衛(wèi)都快哭了,大喊道:“殿下,他們對我們動手了啊,已經(jīng)殺進我們陣型了?!?/p>
石邃如夢初醒,驚呼不已:“苻雄他竟然認錯了嗎?把我們當(dāng)晉軍了?”
“這個人也是糊涂了,趕緊亮旗幟啊?!?/p>
親衛(wèi)愣住了,已經(jīng)想不到什么辦法解釋了。
他只能吞了吞口水,喃喃道:“殿下,我們快被殺穿了。”
石邃吼道:“那快去解釋啊,我們是自己人啊,難道任由他這樣殺下去啊。”
“哎呀你娘的,你真是蠢啊!”
說完話,石邃一件砍下了親衛(wèi)的頭顱,大聲道:“你這種蠢貨,怎么能做老子的親衛(wèi)。”
但苻雄兩萬大軍快速壓來,一出手就是竭盡全力,石邃又遲遲沒有下命令,以至于中樞軍的抵抗幾乎不見效,兩刻鐘就快被殺潰了。
直到此時,石邃才發(fā)現(xiàn)不對,喃喃道:“好像不是沒認出來,而是真反水啊?!?/p>
石邃當(dāng)即怒吼道:“快!反擊!掉頭殺回去!”
然而這狹窄的地形,石邃的弓箭手、盾牌手和其他重要戰(zhàn)力,全部都集中在前方,哪里那么容易掉頭。
局勢愈發(fā)慘烈,后方的大軍被殺得血流成河,軍心動搖,已經(jīng)有人不敢應(yīng)戰(zhàn),朝著兩側(cè)山麓逃去,一定程度上出現(xiàn)了潰敗。
而就在此時,遠處戰(zhàn)鼓聲陡然響起,喊殺聲驚天,大旗招展,晉軍已然殺來。
“殺石邃!滅趙國!”
錢鳳一馬當(dāng)先,大吼出聲,兩萬大軍齊齊壓了上去。
他們的速度并不快,因為他們的目標(biāo)不是殺完這些人,而是震懾對方,摧毀對方的軍心。
被這樣前后夾擊,石邃的兵頓時就出現(xiàn)了騷亂,大喊之聲不絕。
“苻雄叛國了!晉軍殺來了!”
“我們被包圍了!要完蛋了!”
前后敵軍又在大喊:“投降不殺!交出石邃就能活命!”
接踵而至的噩耗的打擊下,石邃的中樞軍出現(xiàn)了更大范圍的潰逃,那些兵顧不得立場,顧不得一切,只想逃命。
因此,苻雄的兵殺得更狠更快,晉軍也終于投入了戰(zhàn)斗。
當(dāng)夾擊與屠殺變成事實,石邃的中樞軍徹底潰敗,所有人都忘了抵抗,只顧著逃命了。
一些有身份的將軍,眼看逃不掉,便整隊整營地朝苻雄或晉軍投降。
雙方都不追殺潰逃之兵,只認準石邃,因此逃兵更多,戰(zhàn)斗結(jié)束得比想象中還要快。
“不許跑!不需要跑??!”
石邃急得跳腳,但也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干脆脫下了盔甲,扔掉了所有身份令牌,穿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悄然混進逃兵之中,朝著山麓跑去。
“殿下!你跑了!我們就死定了?。 ?/p>
一個壯漢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一拳頭直接給石邃干得頭昏眼花。
一群人把石邃綁了起來,一邊喊著,一邊朝苻堅方向跑去,喊道:“石邃抓到了,饒命啊,我們投降?!?/p>
石邃氣得發(fā)瘋,但看到苻堅和王猛騎馬而來,于是也喊道:“饒命啊,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們,我還有用。”
苻堅冷冷看著他,不言不語。
石邃顫聲道:“我…我還有用,就算你們反叛了,也可以利用我去要挾父皇??!”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們饒我性命,我才二十多歲啊,我不想死?!?/p>
苻堅低頭看著,看著石邃狼狽求饒的模樣,嘆息道:“朝廷之太子,一國之儲君,面臨困境,便成了這副模樣?!?/p>
“毫無氣節(jié),毫無底線,這樣的國家有什么希望,反叛是對的。”
說完話,他大手一揮,厲聲道:“斬他頭顱!送給晉軍!”
“不要!不要啊!”
石邃一下子軟倒在地,渾身發(fā)抖,鼻涕眼淚全出來了,褲襠也濕了。
他凄厲喊道:“千萬不要殺我,我給你們錢,我把什么都給你們,我…”
話還沒說完,苻堅便跳下馬來,一劍斬下他的頭顱。
鮮血噴涌,苻堅攥緊了劍,一字一句道:“儲君下跪,太子投降,何其無恥,真是臟了我的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