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去找黃子杰,是因為我擔(dān)心黃子杰會選擇跑路。
如果黃子杰知道黃偉救了我,那么他就會意識到余薇那件事很可能已經(jīng)暴露,所以跑路是他逃避后果的唯一途徑。
一旦黃子杰成功跑路,余軍肯定會和黃子杰撇清關(guān)系,打死都不會承認(rèn)暗算余薇是他的主意。
于是我和黃偉立即趕往醫(yī)院,車停在停車場,黃偉正準(zhǔn)備下車的時候,我忽然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等等!”
此刻,穿著病號服的黃子杰正好從住院部出來,但并不是一個人,身后還有幾個穿著黑褲子的男人。
從黃子杰的表情來看,似乎還有些不太情愿離開醫(yī)院,于是剛從住院部出來,黃子杰撒腿就跑。
但黃子杰只跑出去七八步,就被幾個壯漢抓住,然后塞進(jìn)一輛黑色轎車?yán)锩鎺ё吡恕?/p>
“師傅,跟上那輛車。”我急忙對司機(jī)說。
黑色轎車在市區(qū)里行駛了半個小時,最后駛?cè)胍蛔?dú)棟別墅,幾個男人先下車確定安全之后,才把黃子杰拽下車,然后架著走入別墅。
關(guān)閉大門,車也開進(jìn)車庫,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很明顯,那幾個壯漢應(yīng)該是余軍派來的。
一開始我以為余軍會讓黃子杰跑路,直到此刻我才意識到,余軍是想軟禁黃子杰。
但不得不說的是,相比讓黃子杰跑路,把黃子杰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更為安全。
我不知道別墅里有多少人,但我知道僅憑我和黃偉兩人,很難和他們抗衡。
與其打草驚蛇,倒不如來個甕中捉鱉。
于是我對黃偉說道:“你在這里監(jiān)視著他們,我馬上去余家祠堂,記住,一定不能讓黃子杰從眼皮子底下溜了。”
“放心吧遠(yuǎn)哥,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秉S偉拍著胸膛,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沒有逗留,坐車直奔余家祠堂。
余家的祖祠位于冰城西北方向的市郊,十多年前剛翻新過,占地面積接近三十畝,里面全都是仿古建筑,飛檐雕花,恢宏大氣。
每當(dāng)余家遇到大事,余家的族人都會聚集于此商量對策,族規(guī)很嚴(yán),但這也是老牌家族和新晉大家族的重要區(qū)別。
余家四代同堂,余宏昌兄弟三人,外加兩個姐妹,族人已經(jīng)超過三十人,這在冰城來說,絕對稱得上是人丁興旺。
等我來到余家祠堂附近的時候,祠堂外面的空場地上已經(jīng)停滿車輛,按照族規(guī),任何人都不得將車駛?cè)腱籼脙?nèi)部,否則就是對逝者的大不敬。
“師傅,就把車停在這里。”我沒讓司機(jī)再靠近祠堂,余軍肯定會想到我要來這里揭穿他,所以他會在祠堂附近安排手下,只要我露面,直接將我擒拿。
于是我繞到祠堂后面,后面是一座小山,四周都是兩米多高的圍墻,想進(jìn)去倒也容易,確定沒有余軍的手下,我爬上一棵松樹,然后潛入進(jìn)去。
祠堂里面的建筑很多,但議事廳就在靠近后山的位置,我小心翼翼地來到議事廳后面,透過窗戶,正好能看到房間里面的畫面。
余家長輩圍著一張實木長桌入座,年輕成員則筆直地站在外圍,人數(shù)眾多,但里面卻異常安靜。
余軍是余家的長子長孫,此刻正站在他爸余宏海的身后,手里緊緊地握著手機(jī),盡管他極力地保持鎮(zhèn)定,但從他細(xì)微而頻繁地看手機(jī)的舉動不難發(fā)現(xiàn),其實他也是心焦如焚。
余薇站在余宏昌夫婦身后,吳姐在旁邊扶著余薇的胳膊,她算是唯一一個不是余家族人卻能參加家族會議的外人。
正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一名年過七旬的老者,此人正是余薇的爺爺余青林,聽說余青林年輕時有個諢名叫“青林娃”,但隨著年長以后,現(xiàn)在的人都稱他一聲余老。
作為余家現(xiàn)任家主,余青林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quán),手指敲了敲桌子,板著臉問:“薇薇眼睛不好,為什么不給她準(zhǔn)備一把凳子?這點小事,難道還要我特意交代嗎?”
別人還沒行動,余軍已經(jīng)搬著一把凳子放在余薇身后,笑著說:“薇薇,慢點兒,我扶你坐下來?!?/p>
見余薇入座,余青林這才清了清喉嚨,很有家族派頭地說道:“今天把大家伙兒叫過來的目的,我想你們心里都清楚,我年事已高,身體越來越不中用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讓誰來做余家的繼承人,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余家的族人都是人精,盡管他們各自都有支持的人選,可誰也不想做出頭鳥。
于是議事廳里一陣沉默。
余青林渾濁而又犀利的目光掃視眾人,最后落在余軍他爸余宏海身上,“你是兄弟里面的老大,你先說?!?/p>
余宏海五十多歲,身材瘦小,不如余宏昌高大威猛,顴骨突兀,一臉小人相。聽到余青林這樣問,余宏海急忙說:“爸,您是一家之主,您說讓誰繼承誰就繼承,我們都聽您的?!?/p>
余青林端起茶杯邊喝邊說:“我讓余薇繼承家主之位,你也同意?既然如此,那家族會議就可以到此結(jié)束了?!?/p>
余宏海不無尷尬地笑了笑,“薇薇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從小就遠(yuǎn)比同齡人聰明,長大后更是展現(xiàn)出出眾的商業(yè)天賦,所以讓薇薇當(dāng)繼承人我是不會反對的。只不過……”
“只不過余薇雙目失明,讓她做繼承人,外界會恥笑余家?”余青林一口接道。
余宏海訕笑道:“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薇薇已經(jīng)遭此磨難,如果再讓她做繼承人,那她身上的壓力也太大了,倒不如找個人替她分擔(dān)分擔(dān),一家人,誰當(dāng)繼承人不一樣?大家認(rèn)為呢?”
這時候,眾人也紛紛附和表示贊同。
余宏昌始終保持沉默。
余薇她媽陳蓉倒想開口,但看到余宏昌暗沉的臉,也沒敢吱聲。
其實余宏昌心里很清楚,余薇的眼睛治不好,繼承人的位置就一定是余軍的。
與其和余宏海一家人針鋒相對,倒不如選擇隱忍。
過了片刻,余青林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薇薇原是我內(nèi)定的繼承人,可不幸的是她有此劫難,你們都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們的心思,罷了,那就讓余軍做繼承人吧!”
此話一出,仿佛一錘定音。
饒是余軍也露出難以掩飾的興奮。
余青林瞥了余軍一眼,繼續(xù)說:“余軍,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哪怕傾盡家產(chǎn),也要治好你妹妹的眼睛?!?/p>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余薇才是余青林最中意的繼承人,但現(xiàn)實往往是殘酷的,就算余青林再喜歡余薇,也無法違背眾人的意愿。
“爺爺,就算您不說,給薇薇治眼睛也是我的頭等大事?!庇嘬娻嵵仄涫碌卣f道。
余青林沒有接話,而是看向余薇,嘆了口氣說:“薇薇,以你的能力,繼承人的位置非你莫屬,可你這眼睛……唉,先治好眼睛再說吧。對了,你夫婿陸遠(yuǎn)呢,我怎么沒看到他人?如此重要的會議,陸遠(yuǎn)為何缺席?”
聽到余青林這樣問,余薇的臉色也猛地一變,余宏昌夫婦也面面相覷,就在這時,余軍湊上前說道:“爺爺,您還不知道嗎,薇薇和陸遠(yuǎn)已經(jīng)離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