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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他的難言之隱

`老師就坐在對面辦公桌的椅子上。

溫頌倍感壓力,開藥方還要給余承岸過一眼。

患者是朋友介紹來的,開玩笑道:“溫大夫,你這樣我會以為自己是不是病得不輕?!?/p>

醫(yī)館的患者都知道,余承岸是她和江尋牧的老師。

余承岸笑著開口:“放心吧,她專看疑難雜癥,你這個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這丫頭只是在我面前,還總覺得自己是個小孩?!?/p>

他輕掃一眼藥方,就遞還給溫頌。

這么些年,溫頌是他遇到過的在中醫(yī)方面最具天賦的人。

如若不是商家那個老太太打壓,只怕他這個徒弟發(fā)展得會比如今好百倍千倍。

不至于連研發(fā)個藥物,都不敢正兒八經(jīng)署名。

“思路是對的,劑量也下得剛好,一副就能見效了?!?/p>

這個患者的腸鏡檢查報告是嚴重腸炎,中藥西藥都吃過一段時間,但病癥一直反復,才找到溫頌這里來。

溫頌摸脈后,判斷病因是過度焦慮,并非表面的炎癥,所以反其道行之,不消炎,而是反向操作。

患者來溫頌這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現(xiàn)在聽余承岸這么說,一顆心頓時放進了肚子里,喜笑顏開,“小溫大夫,我下回來一定給你帶錦旗。”

溫頌忙擺手,“我更希望你下回不用來了。不過,要記得保持心情愉悅,沒什么比身體重要。”

按照藥效,七副中藥下去基本差不多了。不過身為醫(yī)生,也不敢把話說滿。

等她看完最后一個病人,余承岸起身,“走吧,你師母在家好做飯了?!?/p>

“看來我和尋牧哥又有口福了?!?/p>

師母很會做飯又心細,每次知道她去,都會準備合她胃口的飯菜。

江尋牧開著車在門口等他們。

余承岸每月只來醫(yī)館一次,這次是托溫頌的福,江尋牧抓著機會,一路都在和他探討病例。

余承岸被他問煩了,斜他一眼,“小頌從來不會把我當羊薅?!?/p>

江尋牧不以為意,透過后視鏡看向溫頌,笑容溫潤,“小頌跟在您身邊學了多少年,說到底,我該叫她學姐才對?!?/p>

這倒是實話。

余承岸只是江尋牧的大學老師,但溫頌是從小跟在他身邊學醫(yī)的。

他對溫頌也確實偏心,連退休都是等到溫頌考進景大,把她帶到畢業(yè)后才功成身退。

之后無論學?;蛘呓逃衷趺慈櫭],都沒能再請得動他。

說起來,溫頌是余承岸唯一的入室弟子。

讓老板叫自己學姐,溫頌沒那個膽量,笑著開口:“你敢叫,我也不敢應(yīng)?!?/p>

說笑間,車停在余承岸家門口。

是個鬧中取靜的老小區(qū),樓間距寬闊,每幢小別墅的采光都很好。

聽見車子引擎聲,孫靜蘭迎出去,嗔怪道:“小頌,尋牧,你們倆都好久沒來了。”

她注重養(yǎng)生,紅光滿面的,看上去不過五十出頭。

江尋牧聽說要來,提前備好了雙份禮。

溫頌一邊幫他拎東西,一邊笑盈盈開口:“師母,我以后肯定常來,您可別煩我?!?/p>

不再是周家二少夫人,她的時間會多出不少。

“欸,那我求之不得?!?/p>

孫靜蘭只有一個兒子,對這個自小跟在丈夫身邊的女孩,是當半個女兒的。

聽見這話,高興還來不及。

余承岸招呼她們進去,孫靜蘭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家里來客人了?!?/p>

視線從溫頌身上劃過時,有一絲遲疑。

“誰來了?”

到余承岸這個級別,外人來拜訪都至少提前一周打電話確認時間。

看自家妻子的神情,來的也不是親戚。

但這個人,既沒提前來電話,又不是親戚,還堂而皇之地進了家門。

余承岸走到玄關(guān)處,好奇地往屋內(nèi)看了眼,就聽孫靜蘭回答:“商家那小子,好像是有個藥物研發(fā)的項目想找你談?wù)??!?/p>

跟在后面的溫頌,脊背有一瞬的僵硬。

又在余承岸不放心地回頭看她時,恢復如常。

余承岸讓他們先進去,只叫住了溫頌,“你要是覺得別扭,我就去讓那小子先走,不留他吃飯了?!?/p>

“老師,我沒事?!?/p>

從在德國撞見他的時候,溫頌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遠在他國都能遇到,再見面,也就不稀奇了。

他如今權(quán)勢滔天,又一貫不近人情,沒必要讓老師因為自己去下他的面子。

余承岸見她神情平靜,拍拍她的肩,“能想開也好,畢竟是兄妹,他可能也有他的難言之隱……”

“老師,”

溫頌眼眸微垂,低聲打斷,“我們進去吧?!?/p>

這些年,老師不是第一個和她說這番話的人。

難言之隱——

如果真有難言之隱,他為什么不和她說呢,而是一聲不吭把她像甩垃圾一樣甩得遠遠的。

追根究底,商家老太太那句話說得特別對。

他那樣的天之驕子,不過是隨手養(yǎng)只貓養(yǎng)條狗,一時新鮮罷了,養(yǎng)膩了嫌累贅就丟掉,多正常。

余承岸知道她的心結(jié),也不多說了,“進去吧。”

她沒進去之前,屋內(nèi)氣氛倒是松快。

江尋牧在研究院與商郁有過一面之緣,在孫靜蘭的介紹下,自然而然地聊了起來。

“小頌,”

見她進來,江尋牧朝她招手,“這位是商氏的商總,前幾天在德國見過的。”

男人身姿筆挺,黑眸是一貫的冷清,不帶絲毫情緒。

日暮西沉,橙黃夕陽透過玻璃灑進在他身上,弱化了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但依舊清貴疏冷。

溫頌指尖劃過指腹,淡聲開口:“商總好。”

“商總,這是溫頌,我大學學妹,天賦很好?!?/p>

江尋牧每每向旁人介紹她,都特別引以為傲,可能怕商郁輕看她,又補了句:“說是學妹,但和我自己妹妹也沒什么區(qū)別了?!?/p>

他是江氏制藥的接班人,在旁人面前,這句話分量是很重的。

相當于在替溫頌托底。

商郁似笑非笑地輕挑眉梢,看著溫頌照葫蘆畫瓢:“妹妹好?!?/p>

落在溫頌耳朵里,總有幾分嘲諷的味道,她聲音冷冷地劃清界限,“商總說笑了?!?/p>

她性子一向乖順,少有這樣冷冰的時候,江尋牧敏銳地察覺到兩人間的硝煙,剛想要說什么,就聽余承岸開了口。

“來來來,開飯了,嘗嘗你們師母的手藝?!?/p>

他看著商郁,又涼聲道:“你小子也有些年沒來我這兒吃飯了?!?/p>

這句話,責怪的意味太明顯。

到商郁如今的地位,身邊的人不是逢迎便是討好,沒人會嫌命長這么和他說話了。

江尋牧心都提起來了,卻見商郁只淡笑一下,“這不是怕來了又被您轟出去?”

余承岸睇他,“看來你心里也有數(shù)?!?/p>

“好了好了,快來吃飯?!?/p>

孫靜蘭出來打圓場,把端著的菜放到長餐桌上。

溫頌進廚房拿碗筷出來,按位置擺放好,又依次往高腳杯里倒酒。

余承岸是中醫(yī),但時不時也喜歡小酌兩杯。

她在師母身旁落座,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商郁好巧不巧,坐在她對面。

溫頌的這段婚姻,余承岸兩口子向來不看好。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在周聿川那兒不受待見,怎么可能高興。

聽說他們離婚了,立馬拉著人來家里擺一桌慶祝下。

孫靜蘭看向溫頌,輕輕舉起酒杯,替她開心,“聽你老師說你要離婚了,師母覺得你做得對,也相信你能再遇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