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秋雖然疑惑自己空間里怎么多了這種東西,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提著一口氣,拔腿就往院子大門沖!
只要能沖出這個院子,跑到大路上,總能碰到人!
然而她還沒跑幾步,一聲巨響,院門被人從外面一腳狠狠踹開!
木屑紛飛中,一個干瘦精悍的老頭,端著一把黑黢黢的土制獵槍就沖了進來!
他身后,正是剛才嚇得魂飛魄散的周老太婆。
“老頭子!就是她!就是這個賤人!”周老太婆慌慌忙忙的指著姜晚秋,“就是她把有才打暈了!”
見院子里只有姜晚秋一個人,老太婆覺得不對,急忙沖著屋子里大叫:“有福呢?有福!”
而后,豬圈里又突的傳來一聲老母豬尖銳的叫聲。
周老太婆額角猛的跳了跳了。
周老頭上下打量著這個女人,即便是在如此狼狽不堪的情形下,她依然美得驚人。
那張沾了灰塵的小臉煞白,一雙杏眼卻因為驚懼和憤怒而亮得嚇人,凌亂的衣衫下,身段窈窕得晃眼。
這樣的尤物,確實能讓男人昏了頭。
但也正是這樣的尤物,最是禍水!
“站那兒,別動!”周老頭黑洞洞的槍口穩(wěn)穩(wěn)地對準了姜晚秋的眉心。
姜晚秋緊緊的盯著對方,暫時沒動。
她心里清楚,這老頭是真的敢開槍!
周老頭見她果然不敢動了,才邁著步子走過來,將獵槍往肩上一挎,從腰間解下更粗更結實的麻繩。
他手上的動作又快又狠,三下五除二就把姜晚秋的雙手反剪在身后,捆了個結結實實的死疙瘩。
順帶著綁住了她的整條胳膊。
“還敢跑?”周老頭拽著繩子,將她粗暴地拖進院角一間比豬圈還要破敗矮小的土坯房里,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屋子里沒有炕,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干草,散發(fā)著一股什么東西腐爛的味道和尿騷混合在一起的惡臭。
“給老子安分點!”
“當家的!當家的出大事了!不得了了!”周老太太仿佛看到了什么驚世駭俗的東西一般,在自家男人身后扯著嗓子大喊,“你快來?。〕龃笫铝?!”
本來還想好好收拾收拾姜晚秋的周老漢聽到老太婆驚慌失措的聲音,眉頭一皺,只能先給姜晚秋撂了一句:“你等我回來著!”
說完,他轉(zhuǎn)身出去,“哐當”一聲,沉重的木門被關上,緊接著,外面?zhèn)鱽砹髓F鎖落下的清脆聲響。
屋子外面,很快又傳來了周老漢和老太婆的驚叫,夾雜著那頭老母豬愈發(fā)凄慘的嚎叫。
姜晚秋知道,他們是去處理豬圈里的爛攤子了。
她躺在冰冷的干草上,掙扎著坐了起來。
這間屋子連個窗戶都沒有,真正是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姜晚秋忽然聽到了一陣極其微弱的啜泣聲。
緊接著,是悉悉索索的、像是什么東西在挪動的動靜。
“誰?”她心頭一緊,厲聲問道。
黑暗中,那聲音停頓了一下。
然后,一個、兩個、三個……角落里,竟然陸陸續(xù)續(xù)地響起了壓抑的哭聲。
姜晚秋嚇了一跳,等眼睛稍微適應了黑暗,借著門縫里透進來的那一絲微弱的月光,她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這個不足十平米的屋子里,竟然像牲口一樣,蜷縮著五六個女人!
空氣中那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臭味,正是從她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姜晚秋奮力掙扎著手上的繩子,手腕很快就被磨破了皮。
“新來的?”一個虛弱至極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帶著一絲麻木的憐憫,“別白費力氣了,這繩子是周老漢用打獵的法子捆的,越掙越緊。進了這周家村,就別想跑出去了?!?/p>
姜晚秋循聲望去,看到說話的是一個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婦。
她的臉頰深陷,顴骨高聳,四肢細得跟干柴棍似的,唯獨那個肚子,大得像一口倒扣的鍋,整個人,就像一具被吹脹了肚皮的骷髏,顯得極為詭異而不協(xié)調(diào)。
孕婦嘆了口氣,繼續(xù)說:“我們都是被騙來或者直接搶來的。想跑?跑的下場,就是被打斷腿,再賣到更遠的大山里去,給那些討不到老婆的老光棍當婆娘?!?/p>
她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向墻角一個蜷縮著的身影。
“喏,看見她沒有?前幾天剛跑過一次,被抓回來,腿就成那樣了?!?/p>
姜晚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個女人時不時的會抽搐一下,明顯在發(fā)著高燒。嘴里無意識地呻吟著,她的一條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向外扭曲著,顯然是骨頭被硬生生打斷了。
“我……我就是去鎮(zhèn)上賣幾個雞蛋,想著再給俺娘扯塊布做衣裳……”一個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低聲哭泣起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姜晚秋皺眉,她才不相信自己會被這輩子關在這種地方。
“你先幫我把繩子解開!”她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孕婦說道,“我有辦法?!?/p>
孕婦和周圍幾個女人都嚇了一跳,紛紛搖頭。
“不行不行!被周老漢發(fā)現(xiàn)了,會打死我們的!”
“是啊,我們不敢……”
看著她們畏縮恐懼的樣子,姜晚秋沉默了一瞬。
看來只能先用別的辦法安撫住這些人了。
她想了想,開口對著眾人說道:“我男人是軍區(qū)作戰(zhàn)營的營長!他叫趙文昌!我失蹤了這么久,他現(xiàn)在一定在滿世界地找我!只要我們撐下去,只要我們能想辦法鬧出動靜,他一定會找到這里,把我們所有人都救出去!”
此話一出,所有的女人都愣愣地看著她,黑暗中,一雙雙眼睛里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軍……軍官的家屬?”一個女人結結巴巴地問,“真的假的?軍官家屬怎么會被拐到這種地方來?”
“她在騙我們吧……就想讓我們幫她解開繩子……”另一個聲音充滿了懷疑。
“你說的是真的?”那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的希冀。她似乎也是剛被抓來不久,身上的衣服還算干凈。
姜晚秋重重地點頭:“千真萬確!他叫趙文昌!你們要相信解放軍,解放軍是不會拋下任何一個人民群眾的!”
“解放軍……”
那個被拐來賣雞蛋的小姑娘喃喃自語,隨后,她費力的撐起了身子。
小姑娘腳踝上被一根粗重的鐵鏈鎖著,她拖著鐵鏈,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一點點蹭到姜晚秋身邊。
“我……我?guī)湍悖 彼Я艘а?,像是下定了天大的決心,伸出凍得通紅的小手,開始笨拙地摸索著姜晚秋身后那復雜的繩結。
……
與此同時,幾十里外的雪原上。
一隊身披白布偽裝的解放軍戰(zhàn)士,正在大雪中疾行。
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帽檐壓低,看不清他臉上深邃的眉眼。
他正是趙文昌。
雪地上一串淺淺的車轍印,在一個岔路口突兀地消失了。
“營長,雪太大了,痕跡到這里就斷了!”警衛(wèi)員焦急地跑過來,凍得嘴唇發(fā)紫。
趙文昌沒有說話,只是蹲下身,從雪地里捻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尖聞了聞。
他攤開一張簡易地圖,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手指在地圖上迅速劃過。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三面環(huán)山、只有一條路進出的村落上。
周家村。
“這次來捕魚的村名大多都來自這個村子,而且其他路段太險,驢車不可能通過?!壁w文昌站起身,下達了命令,“一排!從東面山坡迂回,封鎖村子所有出口,連一只耗子都不能給我放出去!二排,跟我來,挨家挨戶地搜!記住,我們找的是軍人家屬,誰敢阻攔,按妨礙軍務處理!就是把這周家村給我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來!”
“是!”
戰(zhàn)士們齊聲應和,聲音在寂靜的雪夜里傳出老遠。
天,快亮了。
小黑屋的鐵鎖“嘩啦”一聲被打開。
周老太婆端著一盆看不出是什么東西、散發(fā)著餿味的野菜糊糊,像喂豬一樣,“哐”地一聲扔在地上,沒好氣地喝令:“吃!”
屋子里的女人們畏縮著,沒有一個人敢動。
緊接著,周老漢陰沉著一張臉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一夜沒睡,處理豬圈里的爛攤子,發(fā)現(xiàn)大兒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半瘋不傻,抱著豬不撒手,小兒子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
他對姜晚秋這個罪魁禍首,真是恨之入骨。
尤其是進來后發(fā)現(xiàn)女人身后的繩子竟然已經(jīng)被解開了時,那股滔天的怒火“噌”地一下就竄上了天靈蓋!
“好啊你個賤貨!還敢?;?!”
氣急攻心的周老漢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帶著尖銳的破風聲,對著姜晚秋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就狠狠地抽了下去!
“啊——!”
屋內(nèi)的女人們發(fā)出驚恐的尖叫,紛紛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那張漂亮的臉蛋被毀掉。
姜晚秋雖然早已有了應對,可還是沒想到意外來的更快。
因為……
“砰!”
一聲清脆刺耳的槍響,毫無預兆地響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
周老漢殺豬般的慘叫聲隨之響起,那條眼看就要落在姜晚秋臉上的牛皮鞭,連同他半截握著鞭子的手掌,一起飛了出去,“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濺了滿墻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