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昌處理完軍政部的事回到家時,桌上竟然擺著熱氣騰騰的紅燒魚和醬豬蹄,香氣撲鼻。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門口頓了一下,看著昏黃燈光下,正坐在桌邊發(fā)呆的姜晚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在燈光映襯下,顯得愈發(fā)膚白貌美,只是眉宇間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愁緒。
“怎么做了這么多好吃的?”趙文昌脫下軍大衣,大步走過去,聲音低沉又有磁性。
姜晚秋回過神,勉強笑了笑:“不是我做的,從食堂打的。本來是想給崔華送去的,結果……”
她把在醫(yī)院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越說越氣憤:“那個林醫(yī)生,根本不講道理!還說崔華是精神病,不讓我見!”
趙文昌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聽完后,動作停頓了一下,黑眸里閃過一絲了然。
“林夢瑤?”他問,“我沒記錯的話,她是外科大夫吧?崔華身上有需要動刀子的外傷嗎?”
“沒有??!”姜晚秋也反應過來了。
趙文昌勾唇冷笑一聲,心頭已然雪亮。
林夢瑤這女人仗著家里的關系,在醫(yī)院里向來眼高于頂。崔華的身份一暴露,她這么著急地把人搶到自己手里,打的什么算盤,還用想嗎?
“估計是想借著崔華,和京市的崔家搭上線?!?/p>
姜晚秋一聽,心里更急了:“那崔華在她手里還能有好?她根本就不會治。崔華不是她以為的那種精神病,要是真按精神病來治,非得出大事不可!”
趙文昌聞言,他放下筷子,沉聲安撫道:“別急,明天我陪你再去一趟?!?/p>
畢竟崔家二老來之前,崔華的安全問題也是歸他負責的。
臨睡前,一股濃郁的奶香味從廚房飄了過來。
姜晚秋好奇地探頭去看,只見趙文昌正拿著罐麥乳精,豪邁地往搪瓷缸子里舀了好幾大勺。
“你……”姜晚秋有些哭笑不得。
趙文昌頭也不抬,用開水沖開,拿勺子攪了攪,遞到她面前:“喝吧,給你的?!?/p>
沒想到這男人還真自己又去買了一罐,在某些事情上,真是幼稚得可以。
不過,他也實在是舍得放料,這杯麥乳精沖得比牛奶還濃稠,撲面而來的全是甜膩的香氣。
她捧著溫熱的杯子,小心地喝了兩口,就被齁得直皺眉。
趙文昌剛在書桌前坐定,就見她不喝了,放了杯子要往炕上爬,劍眉一挑:“怎么了?”
“太齁了,你放太多了?!苯砬飳嵲拰嵳f。
男人臉上立刻露出了不信的神色,對自己沖奶的技術顯然十分自信:“不可能。我給平安沖了這么多年,他從來沒說過齁?!?/p>
姜晚秋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樣子逗笑了,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彎成了月牙,她把杯子往前遞了遞:“不信你自個兒嘗嘗。”
趙文昌深邃的目光落在她那張被熱氣熏得粉撲撲的小臉上,又滑到她剛剛喝過、被麥乳精浸潤得水光瀲滟的唇瓣上,眸色倏地一暗。
“行,端過來?!彼鬆斔频囊粨]手。
姜晚秋不疑有他,捧著杯子湊了過去。
誰知剛走到男人面前,腰上就纏上來一只鐵臂。她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撈進了男人懷里,結結實實地坐在了他那雙結實的大腿上!
她整個人都陷進了男人寬闊堅硬的胸膛,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溫度和有力的心跳。
“你干嘛……”姜晚秋話還沒說完。
男人低下頭,那雙能吞噬萬物的墨色眸子緊緊鎖著她的唇,用一種幾乎是氣音的性感嗓音在她耳邊說:
“我嘗嘗,到底有多齁?!?/p>
下一秒,他滾燙的唇就覆了上來,將她所有未出口的驚呼都吞進了肚子里。
嗯,果然很甜。
姜晚秋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手里的搪瓷缸子一晃,溫熱的液體險些灑出來。
“你……你胡鬧!”她好不容易得了空隙,喘著氣推他,一張被熱氣熏得粉撲撲的小臉,水潤的杏眼里全是羞惱,“都快灑了!”
趙文昌看著她這副又嬌又媚的模樣,喉結滾了滾,非但沒松手,反而將她往懷里又帶了帶。
他大掌一伸,竟是直接扶著她柔軟的腿,稍一用力,就將她的腿分了開,讓她整個人換了個姿勢,跨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太親密了!
姜晚秋驚呼一聲,身子都僵住了,只覺得隔著兩層棉布料,都能感受到男人腿上那結實賁張的肌肉和驚人的熱度,一張小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
“你干什么!”她羞得聲音都變了調。
趙文昌卻一臉的理所當然,箍在她腰上的手臂穩(wěn)如磐石:“這樣坐得穩(wěn),灑不了?!?/p>
說完,他從她手里接過搪瓷缸子,就著她剛才喝過的位置,也仰頭喝了一大口。
確實,甜得有點發(fā)膩了。
他劍眉微蹙,不過也只是片刻。
他看著懷里羞得快要鉆進地縫里的女人,低笑一聲:“不能浪費。”
話音未落,他便再次低下頭,將一口甜膩的麥乳精渡了過去。
這一次,不再是淺嘗輒止,而是帶著侵略性的攻城略地。
一來一回間,一杯濃得化不開的麥乳精就這么見了底。
姜晚秋渾身發(fā)軟,像一株被雨打濕的菟絲花,只能無力地攀附著他。
男人卻還不滿足,一個翻身,竟將她抱起放在了那張堆滿文件的書桌上。
“哐當”一聲輕響,桌沿的一支鋼筆被兩個人的動作帶得滾落在地。
……
不知過了多久,姜晚秋再醒來時,天還沒亮,窗外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身旁的男人已經(jīng)不在炕上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借著昏黃的燈光看去,只見趙文昌竟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正坐在書桌前,擰著眉奮筆疾書。
昨晚胡鬧了一宿,手頭攢下的工作還沒做完。
趙文昌寫完最后一個字,放下筆,才發(fā)覺自己肩頸酸痛。
他自認為不是那種會因為女人耽誤正事的人,可遇上姜晚秋這只磨人的小妖精,什么自制力都得靠邊站。
怪不得都說,自古昏君多死在溫柔鄉(xiāng)里。
這話,還真他娘的有道理。
第二天一早,趙文昌便開著軍用吉普,載著姜晚秋直奔總院。
有了趙文昌這個營長在,林夢瑤也不敢像昨天那樣囂張。
“趙營長,您怎么來了?”她堆起一臉親熱的笑意,眼神卻不住地往趙文昌身后的姜晚秋身上瞟。
趙文昌人高馬大,往那兒一站,無形的氣場就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面無表情地開口,也懶得客套,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崔華的情況怎么樣了?我奉上級命令,需要確認她的安全?!?/p>
一聽是上級命令,林夢瑤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舊鎮(zhèn)定:“趙營長放心,經(jīng)過我一整夜的治療,病人的情況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了,差不多算是治好了。”
“治好了?”姜晚秋忍不住出聲。
這話說得也太輕巧了。
她上前一步:“林醫(yī)生,既然治好了,我們想進去看看她?!?/p>
林夢瑤心里一百個不樂意,可對上趙文昌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只能不情不愿地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行,跟我來吧。”
姜晚秋一眼就看到,病房的門上,竟然掛著一把明晃晃的鐵鎖。
她有些不悅,當下就質問道:“為什么要鎖門?”
林夢瑤一副“你這就不懂了”的表情,解釋道:“精神病人嘛,情緒不穩(wěn)定,攻擊性強,不關起來容易傷到自己,也容易傷害到別人,這是常規(guī)操作?!?/p>
“我再說一遍,她不是精神?。 苯砬锏幕饸庥稚蟻砹?。
林夢瑤聞言,白了姜晚秋一眼,懶得和她解釋。
“咔噠”一聲,林夢瑤打開了鎖,推開門。
病房里,崔華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林夢瑤抱起胳膊,語帶譏諷地朝姜晚秋揚了揚下巴:“你看,這不是挺好的嗎?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姜同志,我理解你的好心,但治病救人是我們的專業(yè),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質疑我的專業(yè)能力?!?/p>
姜晚秋沒理會女人,徑直走到病床邊,輕聲喚道:“崔華?崔華,你醒醒,我是姜晚秋?!?/p>
床上的女孩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雙空洞麻木的眼睛,里面沒有一絲光亮,像一潭死水,看不到半點活人的生氣,甚至連最初的驚恐都消失不見了。
“崔華,你感覺怎么樣了?”姜晚秋心疼地問,伸手想去探探她的額頭。
崔華的嘴唇動了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姜晚秋以為她不會有任何反應時,崔華那只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卻猛地一下,死死地抓住了姜晚秋的衣角!
那力道大得驚人,指節(jié)都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顫抖,姜晚秋被人扯的都向前踉蹌了一步。
緊接著,崔華那雙空洞的眼睛里,毫無預兆地滾下兩行清淚。
她發(fā)不出一點聲音,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身體卻因為極度的壓抑而僵硬地、小幅度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