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姿勢實在是太親密了,簡直是把人當(dāng)成了小孩子抱。
趙文昌卻不以為意,低下頭,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頭頂:“怎么了?我抱我自個兒媳婦,天經(jīng)地義。誰還敢有意見不成?”
他的氣息溫?zé)?,帶著一股清冽的皂角味,噴灑在她的耳畔,讓姜晚秋的耳朵尖都跟著紅透了。
她扭了扭身子,想掙扎一下,卻被男人圈得更緊。
“別動,”他命令道,“靠著,閉上眼?!?/p>
這男人真是……
姜晚秋心里嘀咕著,卻也真的不動了。
說也奇怪,窩在他懷里,聽著他胸腔里傳來的“咚、咚、咚”的心跳聲,感受著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那股翻江倒海的惡心勁兒,竟真的慢慢平復(fù)了下去。
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臉埋進(jìn)他帶著體溫的軍大衣里,鼻尖縈繞的全是屬于他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開車的那個小戰(zhàn)士從后視鏡里看到這一幕,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羨慕地開口道:“趙哥,你跟嫂子感情可真好?。“硞冘囮犂锏娜硕颊f,嫂子長得跟畫兒里的人似的,也只有趙哥你這樣的英雄才配得上。”
這話說得樸實又真誠,讓姜晚秋的臉更燙了。
趙文昌聽了,卻是得意地?fù)P了揚眉,空著的那只大手伸過來,捏了捏懷里人兒那燒得滾燙的臉蛋,朗聲笑道:“那是自然!”
姜晚秋把燒得發(fā)燙的臉蛋往他懷里埋得更深了些,索性當(dāng)起了鴕鳥,不再理會這男人毫不遮掩的炫耀。
也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也許是這單調(diào)的旅途太過催人入眠,顛簸中,她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車窗外已經(jīng)是黑漆漆的一片,分不清是深夜還是凌晨。只有車燈像兩把利劍,劈開了前方的黑暗。
她動了動,感覺身子有些僵。
頭頂上立刻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剛睡醒時的慵懶:“醒了?”
“嗯,”姜晚秋輕輕應(yīng)了一聲,聲音還有些發(fā)蒙,“咱們到哪兒了?”
“快了,”趙文昌收緊了圈著她的手臂,“剛才小王累了,在路邊兒上趴了會兒方向盤,歇了能有一個鐘頭,所以就慢了點?!?/p>
原來是中途停過車。
窩在他懷里睡了這么久,那股暈車的惡心勁兒倒是真的消散了。
姜晚秋感覺身上恢復(fù)了力氣,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在他懷里小幅度地挪了挪,仰起那張睡得紅撲撲的小臉:“我好多了,你放我下來吧。這么一直抱著,你胳膊不酸啊?你也靠著我睡會兒?!?/p>
趙文昌低頭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雙黑眸在夜色里亮得像狼:“這才哪兒到哪兒?當(dāng)年在山里拉練,扛著幾十斤的裝備走上三天三夜都不帶喘氣的。你這點兒分量,跟根羽毛似的。”
他非但沒松手,反而把她往上顛了顛,讓她坐得更穩(wěn)當(dāng)了些。
“老實待著,繼續(xù)睡。”
這男人隊里發(fā)號施令習(xí)慣了,連帶著對她有時候說的話,都帶著幾分命令一般的語氣。
姜晚秋心里嘀咕著,卻也拗不過他,只好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臉貼在他堅實溫?zé)岬男靥派?,聽著那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再次閉上了眼睛。
等她再有意識,是被一陣刺眼的光亮晃醒的。
天,已經(jīng)大亮了。
雪后初晴的太陽光,透過車窗玻璃明晃晃地照進(jìn)來,給車?yán)锏囊磺卸煎兩狭艘粚咏疬叀?/p>
身后的男人似乎還在睡,呼吸均勻綿長。
姜晚秋悄悄抬起眼皮,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頜上冒出了一層青色的胡茬,顯得更有幾分男人味兒。
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她的身體早就僵得不行。她小心翼翼地,想稍微活動一下有些發(fā)麻的腿腳。
可就是這么輕輕一動,她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有什么不合時宜的東西,正隔著兩層厚實的布料,毫不客氣地抵著她。
她一愣,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那張本就白皙剔透的小臉,霎時間從脖子根兒紅到了耳朵尖。
她猛地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那眸子里哪有半分睡意?清醒得很,還帶著幾分戲謔和毫不掩飾的欲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你……你醒了……”姜晚秋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
趙文昌沒說話,只是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她慌忙想從他腿上爬下去,可身子剛一動,腰間的大手就猛地收緊。下一秒,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傳來,她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就被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翻轉(zhuǎn)過來,壓回了他滾燙的身上。
現(xiàn)在,她整個人都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姿勢曖昧到了極點。
“趙文昌!你瘋了!”姜晚秋又羞又急,心跳得如同擂鼓,她壓低了聲音,拼命用眼神示意他,“前頭……前頭還有人呢!”
這男人膽子也太大了!這可是在軍區(qū)的吉普車上!
開車的那個小戰(zhàn)士大概是聽到了后面的動靜,從后視鏡里看到姜晚秋正瞪大眼睛看著他這邊,還以為嫂子在問路,立刻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呵呵地大聲說:“嫂子,別急,俺瞅見村口那棵大槐樹了,咱們馬上就到家啦!”
姜晚秋被他這響亮的一嗓子嚇得一個激靈,臉上更是燒得厲害,只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沖后視鏡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隨即,她埋下頭,用盡力氣在身下男人結(jié)實的胸膛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嘶——”
趙文昌倒抽一口涼氣,卻不怒反笑,眉梢高高挑起,眼里全是得逞的壞笑。
他終于松開了鉗制著她的手臂,讓她坐直了身子。
吉普車緩緩在院子門口停下。
車一停穩(wěn),姜晚秋就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呼吸著夾雜著雪味的冰冷空氣,舒展了一下有些發(fā)麻的筋骨。
院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兩個身影快步迎了出來。
“哎喲!我的兒媳婦可算回來啦!”婆婆趙小花一見著姜晚秋,立刻滿臉堆笑地沖了上來,拉住她的手就不放了,上上下下地打量,“快讓媽看看,是不是瘦了?這小臉兒白的,在軍區(qū)那地方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吧?”
跟在后頭的奶奶馬金花也拄著拐杖,笑得滿臉褶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兩個女人圍著姜晚秋噓寒問暖,親熱得不行,將旁邊那個正吭哧吭哧從車上往下搬兩大麻袋年貨的親兒子空氣一般忽視了。
姜晚秋被這熱乎勁兒弄得心里暖洋洋的,她笑著應(yīng)道:“媽,奶奶,我沒瘦,好著呢?!彼豪锍蛄顺?,沒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便問:“爸呢?沒在家啊?”
“你爸?”趙小花笑得更燦爛了,“知道你要回來,天不亮就揣著干糧,扛著他那桿老獵槍上山啦!說啥也得給你打只肥肥的野雞,再挖點野山參,給你好好補(bǔ)補(bǔ)身子!”
趙文昌把最后一口麻袋扛下車,對旁邊幫了把手的小戰(zhàn)士說:“小王,今天辛苦了。別急著走,在哥家歇一天,吃口熱乎飯,明天再回軍區(qū)。”
那小戰(zhàn)士剛想擺手說不用了,一旁的趙小花卻忽然開了口,臉上帶著點為難:“哎呀文昌,不是媽小氣。只是……只是家里這會兒沒空屋子了。”
趙文昌眉頭一皺:“怎么會?東邊那間新蓋的小房不是一直空著嗎?”
“那屋子……”趙小花看了一眼姜晚秋,有些欲言又止,“被人住了?!?/p>
姜晚秋心里也泛起一絲好奇,溫聲問道:“媽,是誰來咱家住了?”
趙小花道:“還能有誰?是你妹妹,姜晚夏,還有她男人。倆人前幾天就搬過來了。”
姜晚秋聽到這話,水潤的杏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她那好妹妹姜晚夏的動作,可真是比她預(yù)想的還要快。
趙小花說到這里,又開始抱怨起來:“媽也納悶?zāi)兀∧情|女以前從沒上過咱們家門,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她咋摸過來的。來了就來了吧,結(jié)果現(xiàn)在自個兒親姐姐回來,連個頭都不探,真是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姜晚秋彎起唇角:“媽,沒事兒。我這妹妹,從小就被家里嬌慣壞了,我習(xí)慣了?!?/p>
趙文昌把最后一袋子?xùn)|西擱在地上,對旁邊的小戰(zhàn)士小王說:“不過開了一宿車,你也累了。先進(jìn)屋歇一上午,中午吃了飯睡一覺,下午再走。”
幾人說著話,推開了堂屋的門。
燒的暖烘烘的熱氣立馬將幾個人包裹了起來。
屋子正中央的桌邊,一個穿著淡紫色毛衣的年輕女人,正端著一個搪瓷缸子,小心翼翼地往里頭倒著熱水。
她對面坐著的男人,頭發(fā)有些稀疏,腦門亮堂堂的,挺著個不小的肚子,正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兒!渴死我了!”
這兩人,正是姜晚夏和她的男人王建軍。
姜晚秋看著這一幕,臉上笑意更深了:“喲,一段時間不見,我們晚夏出息了,都會伺候人了。”
這話聽著是夸,可姜晚夏聽著卻臉色一變。
她動作一頓,突然將另一只手里的暖壺“哐當(dāng)”一聲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沒好氣地對王建軍說:“自個兒沒長手?。孔约旱梗 ?/p>
王建軍被噎了一下,剛要發(fā)作,一抬頭看見門口站著的高大男人立馬將火氣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