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屏息期待陸夫人聲音的那一刻,聽筒里傳來的卻是一段冰冷的電子提示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p>
沒錯。
關(guān)機了。
明疏桐下意識看向一直攥在手中的手機:
不知何時,黑屏了。
大概是沒電了。
“居然關(guān)機了?”
湊過來看熱鬧的某人頓時泄了氣,高聲嚷道:“小陸總,您家陸太太也太神秘了吧?”
神秘什么。
她本人不就在這兒站著嗎。
陸野唇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聲線慵懶,目光卻精準地投向正在暗自慶幸的女人:
“換一個任務(wù)吧。你來?!?/p>
他指向明疏桐。
剛剛還在嫌這個游戲無聊的陸某某,現(xiàn)在竟主動要求出任務(wù)。
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變得異樣。
明疏桐呢,才松下一口氣,猝不及防被點名,只得隨口接道:“那就請小陸總和現(xiàn)場任意一位合唱一首情歌吧!”
這個要求并不算難。
“行?!?/p>
陸野站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他邁步大長腿走向點歌屏,低頭選歌,寬肩窄腰的背影,吸睛極了。
韓路興奮地吹起口哨,帶頭鼓掌:“各位注意了,注意了!百年一遇——小陸總開金口唱情歌了!今晚這場面不看虧一輩子!”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光芒四射的男人身上。
大家都在好奇:一向不攜太太出席的陸野,究竟會選誰合唱?
陸野試了試麥克風(fēng),轉(zhuǎn)身時給出的答案卻讓全場一愣:
“明疏桐,過來,和我一起唱。”
當然,韓路和羅烈除外。
他倆默契地碰了碰拳,一臉“果然如此”的笑意:
這家伙,怎么可能放過跟老婆對唱的機會。
被點名的明疏桐心里一咯噔。
怎么會選她?
她站起身,察覺四面八方投來的詫異目光,不禁緊張地攥住了衣角:
“可我……不太會唱歌?!?/p>
“剛才是你說‘任選一人’的,沒說你除外……”
站在光影交錯處,男人側(cè)臉被燈光勾勒得深邃逼人,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痞氣,“怎么,想賴賬?”
他還朝她勾了勾手指:“趕緊的,過來!”
那一刻的動作,帥得令人窒息。
“小桐桐別謙虛了,你唱得可以的!快去!”
羅烈笑著把她往前推。
明疏桐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接過他遞來的麥克風(fēng)。
陸野順手按下燈光效果鍵。
包間內(nèi)頓時流光溢彩,霓虹閃爍,KTV的氛圍瞬間被拉滿。
而大屏幕上,前奏緩緩響起——
竟是梁靜茹的《勇氣》。
明疏桐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
曾經(jīng),她在家反復(fù)唱過無數(shù)遍:告白前唱、與江淮戀愛時唱、在他失蹤后更是以這首歌度日……每一句歌詞都刻滿忘不了的回憶。
別的歌她或許生疏,但這首,她閉著眼都能跟上。
這是屬于她和江淮的歌。
可為什么……
為什么偏偏是這首歌?
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還要當著江淮的面唱它?
陸野是故意的。
他要清清楚楚告訴江淮: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從今往后,能與她合唱這首歌的——
只有他。
……
明疏桐本想一走了之。
但轉(zhuǎn)念一想,江淮即將訂婚,而自己也已經(jīng)結(jié)婚,和合法丈夫合唱一曲又算得了什么?
本就是一場游戲,何必太過認真。
前奏已畢,她斂起情緒,不知不覺便跟著唱了起來。
清亮的聲線宛若原唱,輕柔中帶著哀傷,又交織著矛盾與希望,悄然撩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弦,強大的感染力讓所有人沉浸其中:
“終于做了這個決定,
別人怎么說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樣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溫習(xí)說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說要放棄?!?/p>
唱罷這段,陸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隨之響起:
“愛真的需要勇氣,
來面對流言蜚語,
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
我的愛就有意義。
我們都需要勇氣,
去相信會在一起,
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p>
不得不說,陸野的演唱同樣出色,甚至更富深情。
男人在唱《勇氣》時,竟也能如此真摯動人。
很不可思議。
明疏桐深吸一口氣,心頭酸澀得發(fā)脹。
她清楚地記得,當年他為姐姐慶生時,就曾唱過這首歌。
那時他的歌聲,也是如此刻一般,揪心又動情。
“好!老陸,這歌真是越唱越有味道了……”
羅烈吹著口哨烘托氣氛。
韓路也笑著附和:“小桐桐唱得也太棒了?!?/p>
陸暖興奮地尖叫:“超好聽!愛死了!哥哥好帥,桐桐姐,你唱得好棒哦!”
小姑娘總是毫不吝嗇地獻上最飽滿的歡呼。
江淮目光閃爍,眼圈微微發(fā)紅:
這是他們曾經(jīng)最愛的歌,如今他卻只能做一個旁聽者,而不是站在她身邊,這種滋味,仿佛有烈火在胸腔里燃燒,燒盡了所有希望,只?;覡a。
他撫了撫發(fā)悶的胸口,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個讓他心動的身影。
關(guān)芳菲暗暗咬緊牙關(guān),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嫉妒如毒焰般在她四肢百骸間蔓延:
當年得知陸野娶的不是明熾夏,而是明疏桐時,她也曾如此恨過。
這四年間,聽說他們夫妻不睦,她心里才稍感平衡。
可如今,聽他們合唱,那壓抑的恨意又如火山般噴涌而出。
……
一曲終了,燈光復(fù)明。
明疏桐抬起頭,正對上陸野深邃復(fù)雜的目光。
他低聲開口,語氣似調(diào)侃又似認真:
“要不我捧你出道?歌王級別的嗓子,不培養(yǎng)可惜了!”
“笑話我?”
“認真的。你的聲音是天籟,比你姐唱的還要動聽。”
這話讓她心頭微微一漾,卻又隨即冷了下來。
唱一首歌,就又想起姐姐了么?
她放下麥克風(fēng),轉(zhuǎn)身快步回座,卻不慎被什么絆了一下,整個人眼看就要跌進江淮懷里——
江淮也已伸出手準備接住她。
可就在這時,一只有力的手臂倏地從身后攬住了她的細腰,將她猛地帶回——
她猝不及防撞進陸野的懷中,嘴唇竟不經(jīng)意印上了他凸起的喉結(jié)。
一個清晰的口紅印,如勛章般烙在其上。
明疏桐霎時臉紅,有些無措地望向他。
陸野抬手摸了摸那處痕跡,唇角微揚:
“怎么,你不光喜歡看男人的人魚線和腹肌,還對男人的喉結(jié)有特殊偏好?”
偏好個鬼!
她瞪他,本能回懟:“你的喉節(jié)哪有人魚線和腹肌好看,疼死我了,石頭做的,又硬又硌人,誰愿意吻那里,我……我上個洗手間……”
閉了閉眼,她逃了。
無他,忽想到這混蛋很喜歡她吻他喉節(jié),腦子里不自覺就會想起一些限制級的畫面——以前,被他逼著吻過兩次。
他最是享受。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都說了什么呀?
那么多人盯著呢!
丟人丟死了。
大包間里配有獨立的洗手間。
明疏桐正快步朝那邊走去,卻冷不防被一個模樣清純、穿著素凈的姑娘攔下。
對方二話不說,抬手就朝她臉上扇來——
她一時心亂,沒能躲開。
“啪”的一聲,耳光清脆地落下。
幾乎同時,一道嬌叱劈頭砸來:
“不要臉!陸總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投懷送抱,還親他喉結(jié)……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么寫?今天陸太太不在,我就替她好好教訓(xùn)你!”
明疏桐驚懵:“……”
替“陸太太”……教訓(xùn)陸太太?
我真是謝謝你了啊。
而陸野,正在快步走向她……
此刻的他,眼神淬冰,臉上戾氣翻涌,讓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