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一把將人撥開,目光淡得像結(jié)了層薄冰:
“喬安,訂婚前我就說過,婚前同居不同房,也不過問彼此的過去——你越界了?!?/p>
話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踏上樓梯。
回到自己房間,他徑直走進(jìn)浴室,一把扯下沾著酒氣的襯衫,露出壁壘分明的背肌與緊實(shí)的腰線。
冰涼的水從花灑傾瀉而下,他仰起頸,任由刺骨的冷意浸透每一寸皮膚。
門“咔噠”一聲被推開。
喬安穿著一襲酒紅色真絲睡袍站在門口,蕾絲邊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她盯著磨砂玻璃后那道若隱若現(xiàn)的挺拔輪廓,心一橫,直接闖了進(jìn)去——
可玻璃后的男人動作更快。
他抓起架子上的睡袍,飛快裹住濕漉漉的身體,甚至顧不上擦干。
當(dāng)喬安踏進(jìn)氤氳著水汽的空間時,只見陸野慵懶地倚著洗手臺,眼神疏淡,像在看一個不相干的人。
他們是未婚夫妻。
但他們之間疏淡之極。
“有事?”
他問,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喬安攥緊掌心,指甲深深陷進(jìn)肉里。
這正常嗎?
未婚夫妻之間,他防她像防賊一樣。
當(dāng)然不正常。
“我看到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顯得平靜:
“你藏在書房抽屜里的那幾份身體檢查報告。說你——不僅有生理性障礙,還有心理性障礙。這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真正原因,對不對?”
陸野扯過一條干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頭發(fā),水珠順著他凌厲的下頜線滾落,眼神更冷了: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語氣顯得惱火。
那是一種秘密被撞破后的慍怒。
也是一種默認(rèn)。
“既然你看到了……我也沒什么可隱瞞的。是,就像報告上寫的那樣?!?/p>
這一句,嗓音更冷了。
像是一種自我防備。
“什么時候開始的?!”
喬安無法控制地拔高聲音,胸口劇烈起伏著。
還是難以相信。
陸野沉默,擦了一會兒頭發(fā),扔了毛巾,從她身側(cè)擦肩而過,走向房間一角的小酒柜。
他倒了杯紅酒,仰頭飲盡,猩紅的液體在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才轉(zhuǎn)頭看她:
“我和明疏桐離婚,我是被離婚的那一方。你想過為什么嗎?”
喬安跟在他身后,目光死死鎖住他,眉頭緊鎖,傷他自尊的話在唇邊輾轉(zhuǎn),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倒是陸野自己扯開了這道傷疤,語氣甚至帶著點(diǎn)自嘲:
“是我不行。否則結(jié)婚四年,她為什么一直沒懷上?”
一頓,又補(bǔ)上一句:
“哦,也不對,應(yīng)該說中間其實(shí)懷過的……”
他晃著酒杯,扯出一抹沒什么笑意的弧度,帶著自嘲的意味:“第一次因?yàn)槲揖淤|(zhì)量太差,流掉了。第二次……又沒保住。她受不了了,就跟我離了。也是老丈人逼的?!?/p>
悶嘆一聲后,他抬眼直視喬安,坦言道:
“對著女人,我硬不起來。怎么折騰都沒用,兩次懷孕全都以流產(chǎn)告終。”
“之前我恥于醫(yī)治,離婚后,才開始偷偷治療,藥也一直在吃?!?/p>
“四年時間,我看過不下二十趟,收效勝微?!?/p>
“因?yàn)槲疫€存在心理性障礙?!?/p>
“所以慢慢來吧,喬安,我們……來日方長。”
喬安聽得目光發(fā)直,腦子里一片空白。
忽然,她像瘋了一樣沖上去,踮起腳尖想要吻他。
對,她不信,這個渾身散發(fā)著強(qiáng)烈雄性荷爾蒙的男人,竟會不行。
可陸野猛地偏過頭,避開了她的唇,最后還推開了她。
她不死心,再次貼上去,用力勾住他的脖子想將他壓向自己,他卻像座山一樣巋然不動,只淡淡丟下一句:
“別強(qiáng)求,我對接吻不感興趣?!?/p>
他頓了頓,補(bǔ)充了一個字,“臟。”
這個帶著嫌棄的字眼,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喬安臉上。
“我……刷過牙了!”
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
“刷了也臟。”
陸野的聲音沒有半分動搖,“眼下,我對女人的身體,完全提不起任何興趣。你不用再試探。我答應(yīng)聯(lián)姻,只是為了拓展生意版圖……”
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像在安撫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語氣甚至算得上溫柔:
“生意場上的成功,才能彌補(bǔ)我在生理上的缺憾?!?/p>
“醫(yī)生跟我說了,轉(zhuǎn)移注意力,才能讓我活得更自在。所以,我更愛賺錢!”
“騙婚是我不對。如果你現(xiàn)在想分開,我絕不反對。如果你愿意等……我感激不盡。”
他太過誠懇,太過坦然,反而讓喬安一時語塞,愣在原地。
真的,這光景,看上去不像在撒謊。
她后退幾步,靠在墻邊,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在男人雄健的體魄上游移——寬闊的肩膀,緊實(shí)的腹肌,每一處線條都彰顯著力量感。
這具身體……不可能不行的!
她憋了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要不……我們試試?或者……我可以幫你的……”
必須親眼驗(yàn)證,沒有試過,她絕不死心。
“可以?!?/p>
陸野回答得異常平靜,“但最近換了新藥。在用藥期間,醫(yī)生明確囑咐不能亂試。如果要試,也得等醫(yī)生配出輔助藥物?!?/p>
他神色嚴(yán)肅,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如果在這種狀態(tài)下貿(mào)然嘗試,再次失敗,會嚴(yán)重打擊我的自信心,讓我對這種事越來越反感。到時候,恐怕連取精做試管都成問題。這輩子還想再要孩子……就難如登天了?!?/p>
這么嚴(yán)重?
喬安壓下心頭翻涌的疑慮,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于男人而言,這的確是難以啟齒的隱痛,她不能再咄咄逼人。
“那你好好養(yǎng)身體……”
她最終妥協(xié),聲音恢復(fù)了往常的溫軟,“今晚早點(diǎn)休息,公事明天再談。晚安?!?/p>
“喬安……”
陸野卻拉住她的手腕,語氣帶著一絲罕見的低求:
“別告訴我媽。她知道了會著急。而且……丟人?!?/p>
“我懂?!眴贪颤c(diǎn)了點(diǎn)頭。
陸野看著她離去,唇角暗勾:
幾年假病歷,終于給自己立了一個“不行”的人設(shè)。
如此自黑,堪稱絕殺。
任何女人知道了,應(yīng)該都會知難而退的吧!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