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轉(zhuǎn)身蹲下,目光驚詫地落在眼前那張緊閉雙眼的臉上:
她這是……想起來了?
他輕輕挑她的下巴,嗓音低沉:
“怎么突然問這個?”
明疏桐眼睫微顫,困惑地盯視了一眼,又輕聲呢喃:“應(yīng)該不是你。陸野,能不能幫我查查,當年在善縣執(zhí)行搶險任務(wù)的究竟是哪支特種部隊?我想找到他,親口說聲謝謝?!?/p>
陸野:“……”
就這么干脆地把他排除了。
不帶半點猶豫的?
沒錯,那天晚上,他們重逢了。
十年了,她還記得有個特種兵救了她,卻沒認出是他。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倒也怪不得她。
那時他們臉上涂滿迷彩,一個個曬得黢黑,和如今的模樣判若兩人。
正思量著,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
他走到自己那邊的床頭柜,拿起一看,是羅烈發(fā)來的:
【陸野,今天駱家和周家家長見面,明熾夏知道了跑去鬧場,現(xiàn)在在夜吧發(fā)瘋。你過來把她弄回去吧!】
緊接著是一段視頻:
明熾夏在臺上縱情熱舞,臺下客人紛紛舉手機拍攝。
她笑得張揚,卷發(fā)飛舞,短裙勾勒出窈窕曲線,身姿扭動間盡顯熱烈與瘋狂。
陸野回頭看了眼熟睡的妻子,回復(fù):【盯著她。我馬上到?!?/p>
臨走前,他俯身輕吻明疏桐的額發(fā),低語:“好好睡,我去安置那個總給我惹事的大姨子。”
明疏桐毫無反應(yīng),睡得正沉。
阿贊已經(jīng)下班,陸野親自驅(qū)車趕到“極境”。
在包間找到羅烈后,他環(huán)顧四周不見人影:“那瘋崽子人呢?”
“在另一間包房。”
羅烈喝完最后一口酒。
“和誰在一起?”
“喝高了。有個男人想帶她走,被我攔下了,就讓她在包間休息。那人不肯走,一直守著她。感覺是看上她了?!?/p>
兩人邊走邊說,陸野腳步一頓,皺眉:“你就讓明熾夏單獨跟一個男人待著?”
“放心,我派人守著呢。對了,那人自稱楊錚,說是明大領(lǐng)導(dǎo)的手下。整個人廳里廳氣的,像是個當官的。你聽過這號人嗎?”
楊錚?
陸野有些意外。
他也會來這種地方?
包間里,明熾夏正用沙啞的嗓音縱情高歌。
而在沙發(fā)的另一端,楊錚以一身老干部的沉穩(wěn)慵懶靠坐,整個人很是悠閑,仿佛在欣賞一道他無法理解卻頗具生機的風景,眼神帶著縱容。
“哎喲,我妹夫來啦!”
明熾夏跌跌撞撞地沖過來,險些摔倒。
陸野連忙扶住她:“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知道,反正全記你賬上了!”
明熾夏笑得得意,隨即閉上眼睛,顯然是醉得意識模糊了。
不好好在訓練營待著,竟跑回京城鬧這一出,還得他來收拾殘局——真是讓人頭大。
這時楊錚走了過來,竟當著陸野的面,自然地攬過明熾夏,說道:“她的酒錢我來付。小陸總,方才你的朋友不讓我?guī)餍〗阕?,現(xiàn)在,我能送她回去了嗎?”
陸野挑眉后退一步,重新打量這位一向古板的楊秘書長:
他緊扣明熾夏的手,姿態(tài)間透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陸野不由輕笑:
“楊錚,明熾夏是我發(fā)小,更是我大姨子,我來送她回家合情合理。你以什么身份這么做?”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
“怎么,老房子著火——真看上這傻姑娘了?”
楊錚瞥了明熾夏一眼,眸光幽邃,唇角牽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我確實對她有興趣。說不定哪天,你真得喊我一聲姐夫?!?/p>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實在難得。
陸野與楊錚過去幾年沒少打交道。
這位在體制內(nèi)浸淫已久,說話向來滴水不漏,行事更是謹慎持重。
年紀雖只長他一兩歲,在明啟元面前卻總是一副謙遜有禮的下屬姿態(tài)。
但面對旁人時,他從來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嚴肅起來足以令人心生怯意。
更重要的是,他從不沾染任何曖昧不清的男女關(guān)系,永遠與異性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正因如此,此刻他這番jin乎宣告的直言不諱,才更顯得勢在必得,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陸野微微頷首,目光掠過醉意朦朧卻依舊美得奪目的大姨子,語氣悠然:
“機會倒是不錯。她剛情場失意,你若趁虛而入,說不定真能晉升當姐夫。但現(xiàn)在——”
他刻意頓了頓,“你還不是。更何況,她也沒看上你。這樣執(zhí)意要抱她,不太合適吧?”
“早晚的事。”
楊錚竟如此自信。
陸野輕笑一聲,也行,有信心總是好事。
“可她是公眾人物,剛才在這兒又唱又跳,已經(jīng)引來狗仔。你要是這樣抱著她出去被拍到,恐怕會影響你的仕途。若真想抱,不如等我老丈人安排個相親局,把關(guān)系定下來了,你才算明正言順?!?/p>
楊錚沉默片刻,改口道:“我去把車開到側(cè)門,你帶她過來,我送她回去?!?/p>
“行?!?/p>
陸野應(yīng)下,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明熾夏。
楊錚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一旁的羅烈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湊近低語:“這人什么來頭?居然想當你和小桐桐的姐夫?看他那一板一眼的樣子,根本不是明熾夏喜歡的類型,哪來的自信?”
“軍政楊家的嫡長孫,現(xiàn)任省秘書長。將來若是調(diào)回京,就是一品大員的苗子?!标懸昂喍探忉?。
羅烈聞言咋舌:這么厲害的嗎?
“你去清個場,要是有狗仔就打發(fā)走。我把這戀愛腦扛出去……對了,她今晚在這兒鬧這一出,肯定被人拍了不少,后續(xù)處理麻煩你?!?/p>
“行,全場你買單,客人拍的東西我會盡量刪,但不能保證沒有漏網(wǎng)之魚?!绷_烈應(yīng)聲而去。
陸野用外套蒙住明熾夏的頭,一把將人扛上肩頭,快步走向側(cè)門。
楊錚的奧迪A6已等在那里。
他剛將明熾夏放下地,這醉貓就被蒙頭的不適感激得罵罵咧咧起來:
“誰蒙我臉……哪個王八羔子?”
明熾夏一把扯掉外套,腳下卻一個踉蹌,整個人栽進陸野懷里,手臂順勢勾住他的脖頸。
她仰起迷離的醉眼,含糊地嚷著:“駱昀,你這個混蛋……就讓我喝死算了!你白白浪費我五年,還敗光我的錢……你不是人!我好想弄死你啊……可我又舍不得……怎么辦啊……”
話音未落,眼淚已洶涌而下:“我該拿你怎么辦?”
“看清楚了,我是陸野。喂,你干什么——”
他正要推開她,這醉貓卻突然踮起腳尖,毫無征兆地朝他的唇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