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中午明疏桐準(zhǔn)備和姐姐姐夫去吃飯。
倆姐妹并肩走在前面。
陸野和楊錚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中間落了足足有十來米的距離。
“哎,你這雙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這么熱烈,小心嚇跑她?!?/p>
楊錚笑著調(diào)侃,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
陸野這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振振有詞道:“你們把她藏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多看幾眼怎么了?”
“是是是,那你好好看……聽說昨晚上江淮去找明疏桐了?”楊錚問到了這事。
“他想和疏桐復(fù)合!”陸野從鼻腔里溢出一聲冷哼,眼底掠過一絲戾氣:“做夢!”
楊錚側(cè)頭瞅著他,搖了搖頭:“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逼他娶你妹?早成了你妹夫,他還能來跟你搶老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微妙,“你不覺得你有點(diǎn)……變態(tài)嗎?搶了人家的初戀,藏了他的女人,養(yǎng)著他的孩子……”
陸野眼神一暗,語氣卻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
“明疏桐本來就是我的!我妹妹絕不能嫁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至于孩子……”他聲音沉了沉,“那是我妹妹拼掉半條命生下來的,憑什么給他?”
這理直氣壯的語氣,讓楊錚一時無語。
江淮遇上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連情敵的孩子他都搶著養(yǎng)。
要是讓陸野知道明疏桐還給他生了個兒子,那場面該有多瘋?
他突然有些期待了。
從樓上下來,一行人很快出了住院部。
正要去停車場,卻在轉(zhuǎn)彎時,撞見了陸大夫人,以及與她連袂而來的、陸野的新未婚妻喬安。
她們已攔住了明家姐妹。
“熾夏,聽說明司長病了,我特來探望。”
陸大夫人語氣客氣,笑容卻未達(dá)眼底。
明熾夏打量著這對衣著光鮮、姿態(tài)親密的婆媳,唇角彎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哪敢勞動陸大夫人,阿野來看望過了就行!”
“阿野歸阿野,我們這些故交,知道了,哪能不來看看……”
陸大夫人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落在明疏桐身上,語氣溫和,卻隱隱帶著一根刺,“喲,小桐,你離京快五年了,終于知道回來了呀?”
當(dāng)初她流產(chǎn)出院后,再沒回過陸家,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了婚,可把老爺子氣得不輕。
在陸大夫人看來,這實(shí)在是沒良心到了極點(diǎn)。
“陸大夫人……”
明疏桐不卑不亢地喚了一句,目光隨即落到陸大夫人身邊那個光彩照人的女人身上。
真真是個艷光四射的美人。
長發(fā)輕挽,一身限量版套裙勾勒出優(yōu)雅曲線,盡顯高貴。
五官精致如畫,肌膚吹彈可破。
眼神看似溫柔,眼底卻藏著灼灼之光,帶著審視的意味。
這就是陸野的未婚妻,喬安。
明疏桐認(rèn)出了她。
五年前,景山姻緣廟的夜市,陸野給她買果茶時,曾與這個女人短暫交談。
那時,她就覺得喬安看陸野的眼神不一般,與自己對視時,隱隱有敵意。
看來那時,她就已經(jīng)看上陸野了。
“我們見過!”
喬安竟主動笑著打招呼,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姿態(tài)優(yōu)雅:
“你好,我叫喬安,是陸野的未婚妻。”
明疏桐心頭莫名一澀,面上則不動聲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好。明疏桐。”
兩個女人的手輕輕一握,隨即分開。
關(guān)于喬安,明熾夏昨晚給她發(fā)過相關(guān)信息:
三十二歲,某財閥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曾被手足棄于國外自生自滅。
她卻頑強(qiáng)存活,一路廝殺回國,憑實(shí)力躋身董事會,成為其父左膀右臂,是標(biāo)準(zhǔn)的大女主人設(shè)。
而她,多年前便對陸野一見鐘情。
陸野離婚后,她更是步步為營,借合作之名接近,最終在三個月前,與陸野宣布訂婚。
不得不說,喬安是真的很優(yōu)秀。
高顏值,高學(xué)歷,工作能力強(qiáng),不用依傍男人,她就是個閃閃發(fā)光的大女人。
明疏桐必須承認(rèn):她和陸野站一起,是珠聯(lián)璧合的一對。
這不是自卑,而是有自知之明。
明疏桐從來就知道,自己是一個普通人,也接受自己的平凡。
“媽,喬安,你們怎么來了?”
陸野快步上前,目光狀似無意地從明疏桐臉上掃過,捕捉到她異乎尋常的平靜,心底莫名一緊。
“過來看看明司長。順道給熾夏和小桐發(fā)兩張請?zhí)?/p>
陸大夫人從手包中取出兩張燙金請?zhí)?,笑容得體地遞向明疏桐:
“雖然你和小桐離婚了,但兩家的情誼還在。請?zhí)仨毜冒l(fā)……”
陸野竟沒有阻止。
明疏桐只能接過。
陸野暗暗一瞟。
喬安已自然地走上前,親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柔聲細(xì)語道:“阿野,要不你陪我和媽上去拜會一下明司長吧?”
“好?!?/p>
陸野滿口答應(yīng),甚至還沖喬安溫和地笑了笑,轉(zhuǎn)而催促母親:
“走吧媽,快點(diǎn)。”
陸大夫人驚訝地看著兒子,難道他真的放下了?
喬安挎著陸野的手臂,轉(zhuǎn)身時,沖明疏桐露出了一個勝利者般的微笑,輕輕揮了揮手。
這是在挑釁。
*
去吃飯的路上,明疏桐心神一直恍惚。
坐在姐姐姐夫的車?yán)铮吺墙憬愕妮p聲細(xì)語,她腦子里卻反復(fù)閃現(xiàn)著喬安親密挽住陸野手臂離開的畫面。
她后知后覺地想起,相識這么多年,這似乎是第一次,有另一個女人,如此公開地、當(dāng)著她的面,與陸野做出這般親昵的姿態(tài)。
一股陌生的酸澀感,悄然在心間彌漫開來。
昨晚上還跑來緊緊抱著她,霸道地不許她和江淮見面。
今天就能若無其事地陪著未婚妻,在她面前上演恩愛戲碼。
他到底把她當(dāng)什么了?
認(rèn)識那么多年,她還是不夠了解他。
也不能怪她。
畢竟結(jié)婚四年,他們幾乎沒怎么好好相處,哪怕后來相愛了——但那是一段無比短暫的時光,不足以讓她看明白他。
“明疏桐!”
到了私坊菜館的包間,明熾夏去了洗手間,楊錚連喚兩聲,才將她的神思強(qiáng)行拉了回來。
“姐夫,有事?”
她茫然抬頭。
楊錚唇角微翹,帶著看透一切的了然:“沒事,就是你已經(jīng)走神快二十分鐘了。在想陸野?”
“沒有!”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否認(rèn),速度太快,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楊錚笑著不揭穿,只慢吞吞說了一句:“想知道陸野為什么會娶喬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