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持續(xù)了整整兩分多鐘。
車弘化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
他原本渙散的眼神驟然凝聚,幾乎是清醒的一瞬間,就猛地看向面前的云知知——
卻見云知知不知何時,已從他手中掙脫,正安然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盯著他,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誚。
他眸色驟然轉(zhuǎn)冷。
“剛才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察覺到不對,迅速掃視四周,只見他帶來的一眾手下個個神情呆滯、目光空洞,如同被抽走了魂。
“周二黑!”
“張飛!”
“劉成!”
他接連喊了幾個人名,卻無一人回應(yīng)。
他抬手就朝離他最近的周二黑臉上扇了一巴掌。
周二黑被打得頭一偏,愣了幾秒,才猛地回神,捂住被打的臉,茫然地看向車弘化,“老大,你突然打我干嘛?”
車弘化沒說話,只示意他看周圍的人。
周二黑扭頭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術(shù)似的,眼神發(fā)直、一動不動。
“他們這是……怎么了?”
他話音未落。
人群中陸續(xù)有人眼神恢復(fù)清明,卻仍一臉懵然,完全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只依稀記得上一秒老大還掐著云知知的臉,下一秒周二黑就挨了打。
老大出手……這么快的嗎?
車弘化沒理會眾人疑惑的目光,只沉沉看向云知知,語氣凝重,“你想憑這種妖法賴賬?”
周二黑一聽“妖法”二字,頓時聯(lián)想到前兩次詭異的反彈,看向云知知的眼神徹底變了,之前的囂張蕩然無存,只剩忌憚。
云知知笑嘻嘻地道,“那賭債本來就不是我的,何來‘賴賬’一說?”
她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清亮,“倒是你們……仗著人多勢眾,就想要欺負(fù)我一個小女生,我用點兒反制手段,不過份吧?”
車弘化一時沉默。
而周二黑回想起剛才的事,已經(jīng)心生退意。
他連忙扯了扯車弘化的衣袖,“老大,要不我們先撤?這丫頭太邪門!等我們下次請個大法師來對付她!”
“哈哈哈……”
云知知忽然放聲大笑,仿佛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請法師對付我?哈哈哈哈……”
她笑聲一收,眼神譏誚,“周二黑,你們債還沒要到,倒先貼進(jìn)去一大筆錢!弄死了我,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了。你們二爺……就是這么教你們做生意的?”
周二黑,“……”
媽的,好氣!但是沒法兒反駁。
憋了半天,他才色厲內(nèi)荏地吼了一句,“閉,閉嘴!”
車弘化深深看了云知知一眼,終于抬手一揮,“走!”
他率先轉(zhuǎn)身,眾人緊隨其后,一行人迅速離去。
……
一家高檔KTV的包房里。
燈光昏暗。
北安明——北家二爺,北容行的二叔。此時正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fā)上,身邊站著幾名黑衣墨鏡的保鏢,氣氛壓抑而肅穆。
車弘化坐在他身側(cè),小心點燃一支雪茄,恭敬遞上。
“二爺,那個云知知……不太好對付。”
北安明接過雪茄,吸了一口,語氣聽不出情緒,“連你都覺得棘手?那小姑娘,有什么特別?”
車弘化將此前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匯報了一遍,尤其強調(diào)了那詭異的妖法。
“那云知知,不僅有周二黑說的反彈妖法,還能讓人瞬間失神。當(dāng)時我們所有人就像被定了身,任人宰割?!?/p>
“我估計,我們失神足足有兩分鐘左右。她要是真想動手,我們根本防不住?!?/p>
“哦?”北安明看向車弘化。
那神情,仿佛是聽到了天方夜譚。
車弘化生怕北安明不相信,再次篤定地道,“二爺,不止是我,當(dāng)時兄弟們都經(jīng)歷了?!?/p>
北安明沒有立即接話,只是緩緩?fù)鲁鲆豢跓煛?/p>
忽然,他轉(zhuǎn)了個話題,語氣幽幽地說起了另一件事。
“我聽說,最近,老爺子得了幾件好東西,高興得不得了!”
“而北家那邊,也有大額支出,總數(shù)額高達(dá)近一億!”
“那些錢,除了北容行吞掉的部分,應(yīng)該,都是給那個叫云知知的小姑娘了,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足夠的錢,還三千萬的賭債!”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已無關(guān)的事,指尖輕彈煙灰,姿態(tài)從容。
車弘化瞬間明白了北安明的意思——云知知現(xiàn)在有錢,能不能要到,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車弘化面露難色,“二爺……可是她現(xiàn)在會妖術(shù),又加上小七爺那邊的關(guān)系,我們也不好做得太絕……”
北安明側(cè)過頭,瞥了車弘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妖術(shù)?”
這個詞他已從車弘化口中聽到多次,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到如今終于生出幾分興趣。
他知道,車弘化不是會信口開河的人。
他沉默地抽了幾口煙,才緩緩問道,“陳屠剛找到了嗎?”
車弘化點頭,“跑到T國去了,已經(jīng)按云知知的辦法,將對方騙回來。”
北安明搖了搖頭,“騙回來?他回來了,云知知更不可能還錢!”
車弘化皺眉,“可是云知知說了,他不回來,她也不會還錢……”
剛說到這里,他頓時想到了什么,“二爺,你是的意思是,云知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還錢?難道,我們就拿她沒辦法嗎?”
北安明彈了彈煙灰,漫不經(jīng)心地道,“爹不是她親爹,娘總是她親娘吧?”
車弘化眼睛一亮,頓時領(lǐng)會,“我明白了!”
北安明微微一笑。
低聲自語,“有意思……我倒是想去會會那小姑娘……”
“奇怪的能力……”
“還有能讓老爺子高興的寶貝……”
他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沙發(fā)扶手,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
送走車弘化一行人,云知知立刻拉下了卷簾門。
她獨自站在昏暗的超市里,胸口仍在劇烈起伏。
說不害怕是假的。
但她不能怕——一旦露怯,就會被人拿捏到底。
她輕輕撫過袖中的鈴鐺,心底稍安。幸好有它在,否則今天絕不可能輕易過關(guān)。
可她清楚,對方絕不會就此罷休。
她深吸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渾身脫力。
就在這時——
手機(jī)忽然響起一聲短信提示音。
她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內(nèi)容只有短短一句:
【知知,我是媽媽,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