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年,夏。
京市軍區(qū)大院里,正在舉辦周家長孫兩周歲的生日宴。
客廳里,溫迎穿著一身碎花裙子,慵懶地窩在沙發(fā)上,白皙的手指靈巧地剝著瓜子。
看到她那粉雕玉琢的兒子被爺爺奶奶、叔伯姑嬸簇擁著,小胖手被周母握著,一起去切奶油裱花的大蛋糕。
她心里美滋滋的。
娃不用帶,沒有老公需要操心,她只用躺著享福就好。
這守寡的日子,簡直不要太滋潤!
而這一切,都要感謝三年前。
她剛穿進這本年代文,就和被下藥的男主周玉徵拉進了房中。
一夜瘋狂。
因為害怕他過猛的腰力,溫迎來不及垂涎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就落荒而逃,回了原主鄉(xiāng)下的家。
直到發(fā)現(xiàn)懷孕,又要臨盆了,養(yǎng)父母逼她墮胎,嫁給無賴繼兄,她才硬著頭皮逃走,千里迢迢跑來京市,找到周家。
準備逼婚那個只見了一面的冷面軍官。
沒想到,男人出任務(wù),犧牲了。
得,婚不用逼了。
她憑著懷了周家的唯一血脈,順利被周父周母接進家門。
他們因為心疼她即將臨盆,簡直把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吃喝用度無一不精,重活累活更是半點不沾。
孩子出生后,小臉和周玉徵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家二老喜不自禁,徹底將她這個功臣供了起來。
于是她就此過上夢寐以求的躺平奢靡生活。
溫迎想得正美,又彎腰扒拉了一下沙發(fā)旁堆著的貴重禮盒,這些都是親戚們送給小家伙的。
等會兒客人散了,她就先拆了看看有沒有新奇的玩意兒。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衛(wèi)兵激動的聲音,穿透了屋內(nèi)的喧鬧。
“首長,夫人!好消息!”
“周團長……周玉徵團長他出任務(wù)回來了,還帶回一漂亮女人!”
“啪嗒?!?/p>
溫迎手里的那把瓜子撒落在地。
幾乎在同時,屋內(nèi)原本喧鬧的氣氛一靜。
隨即周母嗷一嗓子哭嚎出來:“我的兒?。 ?/p>
屋內(nèi)的人烏泱泱一片,全都紅著眼眶,爭先恐后地涌了出去,腳步聲、桌椅碰撞聲、激動的呼喊聲亂成一團。
剛才還熱鬧的客廳,霎時間只剩下溫迎,和一個坐在兒童椅里、抓著奶油、一臉懵懂的小娃娃。
溫迎心跳加速,眼前一陣發(fā)黑。
她強撐著站起身,一把將兒子抱進懷里,仿佛這樣能汲取一點勇氣和依靠。
她挪到客廳通往院子的門邊,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朝外面望去。
只見那院門處,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被周家人團團圍住。
陽光勾勒出他冷硬英俊的側(cè)臉輪廓,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
周母撲在他身上,哭得幾乎癱軟,周父也是眼圈通紅,用力拍著他的肩膀,嘴唇哆嗦著,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親戚們也是七嘴八舌,有抹眼淚的,有連聲道“回來就好”的,場面混亂而又感人。
只有溫迎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她那個傳說中犧牲了的飛行員軍官丈夫真的回來了……
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著舊衣裙、面容秀氣的陌生女子。
溫迎愣住了。
軍官出征歸來,還帶回了一個女人?
這個梗她看得多了!怎么就發(fā)生在她身上了?
男人這是出任務(wù)去了,還是夜襲寡婦村了?
就在這時,被她緊緊抱在懷里,視線被遮擋了不少的小寶,似乎被外面熱鬧的景象吸引,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原本正低聲安撫著母親,目光沉靜地接受著家人關(guān)懷的周玉徵,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突然抬起頭。
四目相對,一片冰寒的陌生。
“你是?”
在溫迎不安的目光中,他開口:“我的頭部受了重傷,僥幸生還,但…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失憶?保真嗎?
不行!她得探一探!
溫迎沖上去擠開了周母,對著周玉徵的胸膛又捶又打,哭得撕心裂肺。
“老公!你還知道回來!當初你說走就走,拋下我們孤兒寡母,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么過的嗎?”
懷里的崽崽睜著烏溜溜的大眼,茫然地看著痛哭的媽媽。
周玉徵眉頭緊鎖,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陌生女子,眼神探究。
“可我不記得……”
溫迎難以置信地后退一步,手指發(fā)顫地指著他,又猛地指向他身后那個一直安靜站著的女人。
“不記得我了?好,好得很!周玉徵!你不但忘了我,還從外面帶了別的女人回來!你對得起我嗎?”
張副官趕緊擠上前解釋:“誤會!這位是蘇婉清同志,是她最先發(fā)現(xiàn)了玉徵還活著!為了感謝她,我們才答應(yīng)她的請求,帶她回京?!?/p>
溫迎的哭聲戛然而止,心里咯噔一下。
蘇婉清?這不是原書女主嘛!
他們終究還是遇上了!
見溫迎白著小臉,周母心疼了,趕忙上前打圓場,拉著周玉徵的手道:“玉徵啊,這是溫迎,你媳婦兒!你走后,多虧了她給我們周家留了后,陪著我們老兩口?!?/p>
她說著又抽泣起來。
溫迎也順勢抽泣了幾聲。
懷里的崽崽似乎感知到氣氛凝重,伸出軟乎乎的小手,笨拙地去擦她臉上的淚,奶聲奶氣地嘟囔:“媽媽…不哭…”
周玉徵目光掃過孩子,又再次定格在溫迎臉上,眉頭緊鎖。
他記憶中父母的輪廓模糊存在,但對妻兒卻毫無印象。
他的眼神帶著審視,看向父母:“她…確定是我的妻子?”
溫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佯裝被羞辱的憤怒,眼圈更紅了:“周玉徵!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我還能是冒充的不成?!”
周父嘆了口氣,站出來沉聲道:“玉徵,兩年前你出了事,溫迎懷著身孕找到家里,說要給你留個后?!?/p>
“她一個女人家不容易,為我們周家生下血脈,一直守在家里照顧我們。這事,大院里的老鄰居們都清楚?!?/p>
周玉徵沉默著,銳利的目光在溫迎強作鎮(zhèn)定的臉上逡巡。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旁觀的蘇婉清忽然輕聲開口。
“周伯伯,別怪我多嘴。玉徵哥現(xiàn)在什么都記不得,突然多出妻子和孩子…這、這畢竟事關(guān)血脈,總不好單憑一面之詞就…”
“我就直說了,誰能證明這孩子,就一定是玉徵哥的呢?”
這話一出,客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溫迎和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