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徵迅速收斂了臉上的柔和,恢復了平日的冷峻,皺眉問道:“有事?”
祁樹清擠了進來,嬉皮笑臉地說:“咋?只允許你給家里人打電話訴衷腸,不允許我也打個電話以解相思之苦啊?”
說著,他拿起話筒,熟練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后,祁樹清一改往日的跳脫,聲音變得異常沉穩(wěn):“喂,你好,是我,祁樹清,請問可以找一下黃嘉薇同志嗎?”
“……哦哦,原來是阿姨,阿姨您好!是我,對……哎,阿姨您太客氣了……”他對著電話那頭未來的岳母寒暄了好一陣,語氣恭敬。
又過了一會兒,電話似乎轉(zhuǎn)到了黃嘉薇手里,祁樹清的聲音瞬間切換成甜得發(fā)膩的模式,拖著長音喊道:
“薇薇——是我,你想我沒?我可想死你了!”
他說著,還得意洋洋地睨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周玉徵,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恩愛表現(xiàn)。
周玉徵懶得看他那副嘚瑟樣,冷漠地轉(zhuǎn)身,直接走出了保安室。
另一邊,京市,周家小樓。
二樓主臥里,溫迎盤腿坐在床上,面前攤著一小堆散亂的鈔票。
她正喜滋滋地一遍遍數(shù)著這兩天和霍玉兒偷偷跑了好幾個隱蔽的黑市,終于將那批電子表成功脫手后分到的利潤。
這玩意果然是暴利,雖然擔著風險,但回報也著實驚人。
躺在旁邊的小寶已經(jīng)洗得香噴噴,穿著睡衣,他看見媽媽對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紙片笑得開心,也好奇地湊了過來,軟軟地靠在媽媽身側(cè)。
溫迎放下手里的錢,伸手摸了摸兒子細嫩軟滑的小臉蛋,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
“小寶,媽媽要努力賺好多好多錢錢,以后讓我們小寶住上更大的房子,還能開漂亮的小汽車,好不好?”
小寶乖乖地點頭,奶聲奶氣地應和:“好哦!媽媽棒棒!”
……
第二天,溫迎早早起床,給小寶穿戴整齊,便帶著他去了醫(yī)院。今天是小雪動手術(shù)的日子。
手術(shù)室外的走廊上,氣氛凝重。
霍奶奶坐在長椅上,雙手緊緊交握著,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幾個年紀小些的孩子,包括二蛋,都安靜地蹲在走廊角落里,不吵不鬧,似乎也明白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溫迎牽著小寶走過去,將手里在路上買的一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遞了過去,輕聲問道:
“奶奶,你們吃早飯了嗎?先墊墊肚子吧?!?/p>
霍奶奶抬起泛紅的眼圈,看著溫迎,滿是感激地接過袋子,聲音哽咽:“謝謝你,好孩子……總是麻煩你……”
她說著,將包子分給走廊上的孩子們。
溫迎看到霍玉兒獨自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眼下是濃重青黑,臉色蒼白,嘴唇緊抿,顯然是一夜未眠,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她拿了一個熱包子走過去,塞到霍玉兒手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
“別太擔心了,玉兒,要相信醫(yī)生,小雪會沒事的?!?/p>
霍玉兒木訥地點了點頭,機械地咬了一口包子,味同嚼蠟。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過得格外緩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紅燈熄滅了,門被打開。
“砰——”
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姚博手里捏著一張數(shù)據(jù)報告單,臉色鐵青,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這組數(shù)據(jù)是誰改的?!”
姚博將報告單狠狠拍在旁邊的實驗桌上,質(zhì)問道,“是誰擅自篡改了我的原始數(shù)據(jù)?!”
周玉徵緩緩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繪圖鉛筆,面對姚博的怒火,他坦然承認:“是我建議修改的。怎么了?”
“你建議?”
姚博像是被點燃的炮仗,聲音充滿了譏諷和憤怒。
“你懂什么?周玉徵!你有我了解殲-8嗎?這些數(shù)據(jù),是我?guī)е鴪F隊,沒日沒夜,算了整整三個月才得出來的!每一組數(shù)據(jù)都凝聚著我們的心血!你說改就改了?誰給你的權(quán)力?”
周玉徵面對他的咆哮,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哦。其實,你從第一組核心數(shù)據(jù)的初始建模就開始算錯了。后面的推導,基本都是建立在錯誤基礎上的無效計算?!?/p>
這話如同平地驚雷,不僅姚博愣住了,連實驗室里其他幾位工程師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你……你放屁!你說什么?!”
姚博氣得臉紅脖子粗,額頭上青筋暴起,指著周玉徵的鼻子。
“你憑什么這么說?你才來了幾天?你了解我們之前的工作嗎?”
旁邊有和事佬連忙上前勸架:“姚工,周工,都冷靜點!這事……這事是經(jīng)過總指揮點頭,綜合考慮了多方意見才決定修改的……”
“總指揮?”
姚博臉上露出嫉妒和不屑,他死死盯著周玉徵。
“呵!周玉徵,你不就是靠著你那個好爹嗎?沒有你那點破背景,誰會愿意高看你一眼?誰會聽你一個外來戶指手畫腳?我要去找所長!我要告你濫用職權(quán),篡改關(guān)鍵數(shù)據(jù),破壞項目進度!”
周玉徵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眼神里一絲波瀾都沒有,淡淡道:
“隨你?!?/p>
旁邊還有人想勸,提醒道:“姚工,冷靜!明天就要進行關(guān)鍵階段的試飛驗證了,現(xiàn)在爭論這些沒有意義,一切以試飛結(jié)果為準?!?/p>
但姚博此刻已經(jīng)被憤怒和屈辱沖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
他狠狠瞪了周玉徵一眼,抓起那份被他揉皺的報告單,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直奔所長辦公室。
然而,結(jié)果并未如他所愿。
盡管姚博在所長辦公室據(jù)理力爭,但最終,經(jīng)過專家組緊急復核和激烈討論,考慮到周玉徵指出的邏輯漏洞和其過往在飛行實踐與理論結(jié)合方面的卓越表現(xiàn),所長最終還是拍板,決定采用周玉徵修正后的數(shù)據(jù)方案。
這個消息傳回實驗室,姚博簡直要氣瘋了,感覺自己所有的努力和尊嚴都被周玉徵踩在了腳下。
晚上回到宿舍,祁樹清簡直要樂瘋了,繪聲繪色地跟周玉徵描述著姚博吃癟后的那副模樣。
“玉徵,干得漂亮!就得這么治他!”
祁樹清興奮地拍著大腿,隨即湊近,期待問道:
“哎,我聽說,明天負責跟進試飛數(shù)據(jù)監(jiān)測和分析的工程師代表,定下來是你了?怎么樣,有沒有把握?這可是露臉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