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棠也沒瞞著他,把蘇葉身上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隨后才說,“爸,以后我會照顧你的?!?/p>
沒有蘇葉在旁邊蠱惑,蘇父也翻不起大的浪花,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蘇晚棠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就當全了這一場生養(yǎng)之恩。
蘇父這才抬頭,神色有些茫然,隨后搖頭道:“爸不用你照顧,我在這里都習慣了,除了累點兒也都挺好?!?/p>
他的眼神轉變,帶了絲祈求,“晚棠,你要是還真當我是你爸,就好好把你姐安葬了,可好?”
“哪怕她做錯了事情,她也是我的女兒?!?/p>
蘇晚棠點頭,“我會的,等這件案子結束,我會把她送回南省安葬?!?/p>
“爸,你想回南省嗎?”
這是他們剛來的時候,聽新上任的場長提過,蘇父的表現(xiàn)良好,再加上成分也沒那么不堪,改造隨時可以結束。
蘇父迷茫了一瞬,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長時間,才問她,“我……能回去嗎?”
蘇晚棠點頭。
如果不是鄭林壓著,其實他早就能回去了。
蘇父的選擇可想而知,沒有人愿意受苦,更何況是一個一輩子都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
回去的路上,顧辭遠看蘇晚棠興致不高的樣子,問她和蘇父都說了些什么。
蘇晚棠也沒隱瞞,兩個人的談話非常簡單,幾乎沒有什么重點。
他想見自己的目的,真就是問了她一句,蘇葉是否真的死亡。
得知了結果,便也死心了。
“對了,他想回南省,農(nóng)場那邊也沒有要留的意思,還得你幫著處理一下手續(xù)的問題。還有蘇葉的尸體,到底也是姐妹一場,人死如燈滅,過往恩怨就一筆勾銷,也讓她回南省那邊安葬吧?!?/p>
“這些都不費事,只是蘇葉那邊估計要耽擱幾天時間,等警局那邊程序走完,我就幫著著手安排?!?/p>
一路回到家里,還沒進大門,就看到一道身影猶如小炮彈一般沖了過來。
蘇晚棠趕緊伸手去接,安安的小身影直接扎進她懷里,要不是顧辭遠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估計兩個人都得摔跤。
“哎呀,媽媽的小寶貝怎么跑這么快,是不是想媽媽了?”
安安緊緊的摟著她的脖子,把臉貼在她身上,不言不語。
孩子身上的傷好的很快,尤其是擦了靈泉水之后,幾乎第二天就消了,只有傷的嚴重的地方,痕跡多留了兩天。
掛完水之后,也沒再發(fā)熱。
可是心里的傷,才最難愈合。
安安明顯變得敏感許多,身旁片刻都不能離得了人,尤其對蘇晚棠和顧辭遠特別依賴,他們兩個不在的時候,歡歡就一定得陪在她的身旁,否則就會格外焦躁。
蘇晚棠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也沒指望著她回答,抱著她往屋里去。
歡歡和雙胞胎也湊了過來,好一陣嘰嘰喳喳的,才把他們給打發(fā)掉。
安安被歡歡拉著手在客廳里玩兒,以前都是兩個孩子一塊叫個沒停,現(xiàn)在卻只剩下另外三個在那蹦蹦跳跳,安安全程都很安靜。
蘇晚棠壓了壓眼角,差點沒忍住眼淚流出來。
怕孩子們看見,她只能躲進臥室。
顧辭遠跟著進來,半掩著房門,抬手給她擦拭眼角。
“你也別太擔心了,安安可能就是被嚇著了,等過段時間,慢慢把這件事情忘了,就會重新活潑起來的?!?/p>
這么勸蘇晚棠,其實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是男人,也是這個家里最不能垮的頂梁柱,所以他不能在家里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蘇晚棠點頭,即使知道,這只是安慰自己的話。
可心里,就是壓制不住那抹悲傷,“我就是自責,如果那天能把孩子看好,不給蘇葉機會把她帶走,安安就不會吃那么多苦了?!?/p>
顧辭遠靠近她,吻了下她頭頂?shù)男惆l(fā),也只能擁抱著她無聲的安慰。
他們都知道,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再自責也改變不了。
只是受傷的是孩子,是自己的心頭肉,所以才難以接受。
“多花點兒耐心陪陪孩子吧,剛好我也休個假,咱們來這邊時間也不短了,云舟和云楓出生以來還沒回過京都,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咱們回去一趟,也帶安安換個環(huán)境,或許這樣會好一些?!?/p>
蘇晚棠點頭,“嗯,都聽你的?!?/p>
醫(yī)生也說要注意孩子的心理情況,安安不肯開口說話,可能是受到了心理創(chuàng)傷,最好帶她換個環(huán)境,玩得開心一些,說不定一高興,她就把那些傷痛給忘記了。
還有就是,京都畢竟是首都,醫(yī)療條件也是最頂尖的,或許那邊的醫(yī)生會有辦法。
顧辭遠花了兩天的時間處理好手頭上的事情,蘇葉那邊雖然還沒找到兇手,但夏天天熱,尸體經(jīng)不起放,也只能先火化掉。
蘇父回南省的手續(xù)也在辦理,只是涉及到遷戶口,所以程序比較慢些。
短短幾天時間,趙建國憔悴了不少。
雖然對蘇葉并沒有多少感情,也知道了,兩人的婚姻本就是她的算計,可終歸還有一個孩子牽絆著,他也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能夠做到毫無情緒波動。
況且,蘇葉雖然已經(jīng)死亡,但她活著的時候做的事情非常惡劣,還涉及綁架孩子,對趙建國的影響也并不小。
領導辦公室內(nèi),聽到組織上讓他停職的決定,縱然已經(jīng)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止不住難過。
感情受挫,職場不順,好像所有的倒霉事都被他給攤上了。
趙建國頹廢的回到家里,又不想進家門,干脆站在門口,手里的煙點了一根又一根,腳下的煙頭也是越來越多。
兩個小女孩手牽著手從隔壁跑出來,這一幕以前也很常見,但不同的是,以前是兩個孩子同樣笑得像只歡快的小鳥,而今日,卻只有一個歡喜著,另一個有些呆滯,單純的被妹妹牽著跑,看不出半分喜悅的心情。
安安被嚇到失語,從醫(yī)院回來就沒有開過口,趙建國也是知道的。
和顧辭遠相見時,對方?jīng)]有責怪,他卻依舊愧疚。
畢竟,名義上夙葉還是他的妻子,要不是借著他妻子這個身份,她也不可能有機會把安安帶出家屬院。
因為這件事情,就連門口的警衛(wèi)員都受到了懲處,家屬院也重新改了規(guī)定,以最大程度保護軍人家屬及孩子們。
就在趙建國看安安的時候,安安也察覺到這道目光,回頭看向那個緊盯著自己的人。
依舊沒有情緒,但目光卻沒有轉移。
趙建國把手中的煙頭丟在地上,伸腳踩滅,這才朝著安安走去。
歡歡發(fā)現(xiàn)拉不動安安了,回頭就看向朝她們走來的趙建國,先一步擋在了安安面前,充滿防備心的看著趙建國。
“趙叔叔,我和姐姐都不喜歡你們,麻煩你以后離我們遠點。”
四歲的歡歡說話非常清晰,也已經(jīng)聽別人說了,姐姐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趙建國的妻子害的。
以前她還挺喜歡這個趙叔叔的,可是現(xiàn)在她討厭他。
歡歡并沒有等趙建國的回答,說完之后就回頭,目光緊緊的盯著安安的眼睛,“姐姐,我們不理壞人,我?guī)闳ソ依镎揖m姐和云夏姐玩兒去?!?/p>
安安被拉走的時候,還深深的看了趙建國一眼。
那一眼,讓趙建國心里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盯著她們的背影,心里空空的,和那天看到她被捆起來揍得渾身是傷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