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六一家是小娟子家的常客，每天晚上七點到九點都會過來看電視。

老劉家里排行第六，前面都是姐姐，母親為了延續(xù)香火玩命生出了他。

如今最大的姐姐都有孫子了，自已才剛成家生了孩子。

老六家里很窮，父母年邁多病他只能出來打工。

老六一直很上進，他學了駕駛證，想著當司機總比干苦力賺的多。

何況他自已生了兒子，已經開始準備給兒子攢錢買房娶媳婦了。

老六的媳婦是個傻乎乎的女人，她身材圓胖胖的沒心沒肺，人也不太勤快，家里總是臟兮兮的，兒子每天鼻涕拉碴的往小娟子家的玻璃上抹。

下午，老六回來了，他提著兩個籠子，里面是兩只小白兔。

付英一家正在吃飯，

老六站在門口，“我今天開車人家送了兩只小白兔，給你們家孩子一只玩，養(yǎng)到八月十五正好吃！”

“好可愛！”小娟子和小昭飯也不吃了高興的跳起來。

“一起吃點！”王彬起身讓坐。

“不了，不了！給你放門口啦，這只給我兒子！”老六放下兔籠子進了自已屋。

前院聲聲爸突然站臺階上大聲叫喊：“后院這幾只公的，趕緊到前院去喝酒，今天小海爸爸請客！”

聲聲爸爸喊了兩聲見沒動靜，他又來到付英家門口?！昂笤簺]有公的，都是母的？”

他黑色茄子臉，嗓子沙啞總愛開玩笑。

“媽，趙叔叔說話真難聽，還公的，人咋也叫公母呢！”小娟子覺得這樣有傷大雅。

付英笑著大聲說：“就是，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啥公的，我家孩子都說你了!”

趙叔叔穿著藍色老漢拖鞋往地上一蹲：“我是老文盲，就認識兩個字公母！我爹說了廁所進不錯就行！死老王你快點的！還要我拉你??！”

王彬笑著起身：“我這都吃上了，也要去？”

“去了能吃多吃兩口，不能吃看我吃，婆婆媽媽！”老趙又伸長脖子對著隔壁屋“老六！你麻利點！”

王彬和老六跟著聲聲爸去了前院，老六老婆拿著饅頭過來：“這是鬧啥呢，一天天的還非叫一起吃飯！”

“小海家剛買了新半掛車！”

“哎呦，真有錢！”

“說是跟姐夫和老丈人合資的，他想自已拉車販菜，這不是請客吃飯圖個吉利！”付英解釋。

“真看不出來，天天看小海爸媽邋里邋遢的，沒想到挺有想法！”

“他兩個毛頭小子心里急啊，這不是合資想往大干呢！”

“可以，可以，咱可不敢想，我家老六學個駕駛證我們就勒緊褲腰帶一年多了。買車的事想也不敢想！”老六媳婦說著說著就拿起王彬的筷子吃起來。

小娟子看了看付英，付英示意她不要搞事。

吃過飯，小娟子到前院玩。

今天前院真是熱鬧，院子里的男人齊聚一堂。

小海爸爸喝多了比比劃劃的，三大爺上桌他局促的看著四周，鐵牛叔叔也在，這次房東都賞光了，難怪小海爸爸如此高興。

小海爸爸對老六說：“你不是考到本子了？給我來開車吧，我他娘笨球似的弄不了那個東西，大車還得雇人，不如咱們自已人靠的住。”

老六抽了一口煙：“行啊，我把老板這趟干完，下個月給你當馬童！”

“這話不對，我可是高工資請你的，別人多少錢咱只多不少。不就是多拉幾趟的事，虧誰不能虧司機，那家伙太辛苦！”小海爸爸嘴巴邊浮著白沫一頓輸出！

這話一出說到老六心坎上。

“誰說不是，我剛開始跑第一趟那條盤山路，特別窄，那次差點給我嚇死。會車完了以后兩只眼睛黑的啥也看不見，我還以為失明了，趕緊就踩剎車。

等恢復以后前面就是懸崖。嚇的我腿都軟了，干這行最怕對面大燈晃眼。”老六如今提起還心有余悸。

“嗯。那可得注意，啥錢都不好掙！”人們附和，一起舉杯喝了一口。

“吃菜，吃菜，別光說！”小海爸招呼。

一幫人晚上九點才喝完，小娟子她們已經看完還珠格格準備睡覺了，王彬和老六回來，兩人勾肩搭背相談甚歡，光手握了十幾分鐘不愿松開。

王彬進屋：“老六這家伙真行，別看年紀小，那心里想法可多的呢，以后肯定能成事！他比你弟還小呢吧！你看你弟啥也不是！”

“吃飽了撐的吧，有啥可比的呢！”付英一聽王彬說自已家人心里就不暢快！

“我就說說，跟你爹一樣不讓說，護犢子，快護著吧，馬上就護成小寶寶了！”王彬咧咧個沒完沒了。

小昭過來摟著王彬脖子聞了聞：“你這么臭是拉屎了嗎？”

王彬氣笑了：“你他媽胡說八道啥呢！”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小昭無意打破，付英和小娟子也被逗笑了。

隔壁老六唱起了歌，他今天不知道是為自已開心還是為小海爸爸開心，老六平時都不這樣，今天的酒精確實讓他放松自我。

“別嚎嚎了，人家都睡了，隔壁孩子明天還要上學！”老六媳婦笑著責怪。

老六過來摟住媳婦吧唧一口：“哎呀，媳婦，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我過了實習期到時候就能掙大錢了，今天小海爸還說讓我去給他開車呢！”

“行，行，知道了，你最牛，你最棒！”老六媳婦給他寬衣擦洗。

“兒子，我的寶貝兒子，爸爸給你賺錢娶媳婦??！”老六對著熟睡的兒子親了一口。

“行了，別弄醒孩子了！你好好睡覺吧！”

“我開心，我高興。。。?！崩狭f完倒頭鼾聲起伏。

老六媳婦看著自已男人這么辛苦心里酸楚，大家都是農村人，相互扶持一路走來，沒有嫌棄只是互相依靠，為了孩子努力的奔波著。

第二天，早晨，老六又恢復了往常狀態(tài)，他給兔子喂了菜葉子，拿著衣服和茶杯準備走。

“爸爸！”老六兒子追出來，哭著不讓走，他三歲了，長的小頭小腦的，看上去很機靈就是有點丑。

小昭說他長的像耗子，一點沒長爸媽的優(yōu)點。

“爸去給你掙錢買吃的，你乖乖的?。　崩狭Ｔ谀菙[手“快回去，臺階高危險！”

兒子站在臺階上伸手讓抱，老六不得已又返回來把他扛到脖子上來回轉了幾圈，這才遞給媳婦懷里。

“等著啊，把兔子養(yǎng)好，爸回來給你買玩具！”老六摸了摸兒子腦袋。

“路上慢點??！累了困了就睡會兒，尤其晚上開車注意安全！”媳婦囑咐著。

“放心吧！”老六揚長而去。

第三天中午，小娟子和小昭回到大雜院就看到院子里人來人往，神色慌張。

“咋啦？出啥事了？”小昭看著人們問小娟子。

“不知道啊！”

姐妹兩個往里走，后院，還沒上臺階就聽到女人的哀嚎聲，小娟子心崩的緊緊的，她迅速判斷聲音是不是自已媽。

小娟子抬腳迅速上了臺階，就看到老六家門口堆滿了人，媽媽在那跟著抹眼淚。

她透過縫隙看進去，是老六媳婦抱著老六的照片在那哭泣。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媽！小娟子一臉驚恐叫付英。

付英看到孩子們回來，抬手擦了眼淚扭身出來。

“咋啦？發(fā)生啥事了？”小娟子著急的追問。

付英拉著她們進屋：“老六叔叔出車禍了，昨天晚上開夜車太累了，估計是睡著了和對面車撞了，人當場就死了，跟車皮粘在一起沒了人樣子。”付英聲音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