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著外邊發(fā)著呆。
謝長宴走到旁邊叫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看到他后起身,“你來了?”
然后她說,“你爸沒來這里?!?p>謝長宴嗯一聲,“不在這就有可能是找律師去了?!?p>他說,“林叔在我們家?guī)资?,出了這種事不可能不管。”
提起這個蘇文榮重新坐下,“到底什么情況,怎么還能跟林管家扯上關系?”
她緩了口氣,“要真是他干的,我們家這嫌疑算是洗不脫了?!?p>調(diào)查出來那死者跟老爺子有關系,最后是死在管家手里,這管家可是謝家的老管家,任誰不會猜想,他做這些事情是為謝家處理麻煩。
蘇文榮沒忍住抹了把臉,“怎么弄的,怎么就這大半年的時間,家里就開始亂套了,事情越來越多。”
謝長宴找了個位置坐下,“本來就多,只是現(xiàn)在才爆發(fā)出來而已?!?p>他說,“別總往別的地方扯,謝家什么樣你應該清楚?!?p>蘇文榮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他應該以為她在內(nèi)涵夏時。
她啊了一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一嘴?!?p>頓了頓她又說,“當然跟夏時沒關系,她哪里能惹出這么多的事,她沒那個本事?!?p>接下來母子倆都沉默,一直到病房門被輕輕敲響,而后被推開一條縫,“老夫人?”
倆人同時看過去,也同時愣了一下。
來人是劉媽,懷里抱著束花,還拎著個保溫桶。
她明顯有點畏手畏腳,沒得到老夫人的回應,只能磨磨蹭蹭的進來,看到蘇文榮和謝長宴,面上顯得有些局促,“夫人,阿宴?!?p>蘇文榮對她態(tài)度還行,“劉媽來了?!?p>她趕緊說,“快進來?!?p>劉媽走到床邊,把保溫桶放下,鮮花放到一旁,低頭看著老夫人,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哎呀,怎么弄的這是,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現(xiàn)在怎么這樣了?”
她俯下身來,握著老夫人的手。
以前發(fā)福的人,手也肉肉的,現(xiàn)在只剩一層皮包骨。
劉媽的淚落了下來,“我不在你身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啊?”
謝長宴看著她,面無表情。
把她送到沈家門口,沈繼良將她帶走安置好。
當時回饋過來的消息,說她日子不錯,沈繼良給她請了保姆專門照顧她。
她以前干的是照顧別人的活,終于也成了被人伺候的主兒。
后來他沒再關注,起不了風浪的一個人,他不太想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如今再看,她似乎過得并不好。
劉媽不胖,原本就是瘦瘦的一個人。
從前在謝家,沉默寡言,面上都沒太多表情,但面相是正常的,只看得出略顯嚴肅。
可此時,她頭發(fā)半白,臉上皺紋橫生,人也現(xiàn)出了刻薄之相。
蘇文榮也沒說話,只掏出手機看了看。
她給謝疏風打了好幾個電話,意料之中的都沒接。
她心里沒有什么失落或難過,挺平淡的。
這種平淡以后就是她的常態(tài),她后半輩子都要在這種狀態(tài)里生活。
劉媽拉了張椅子坐下,始終握著老夫人的手,即便她聽不見,她也絮絮叨叨。
她說有兩次想回來看她的,但是又覺得愧對她,最后沒好意思出現(xiàn)。
她說一直惦記她,剛聽說她生病住院,趕緊就來了,沒想到她狀態(tài)這么不好。
隨后話題又轉(zhuǎn)到了她自己身上,她說自己還行,之前有人照顧,但她不習慣,就把保姆辭退了,現(xiàn)在一個人生活,更自在,只是略顯孤獨。
謝長宴想了想就對蘇文榮說,“你晚上若是不在這守夜,我就叫人送個傭人過來,我爸晚上應該不會過來?!?p>蘇文榮說,“那就叫人來吧,明天還得上班,我也熬不住?!?p>他們話剛說完,劉媽就開口,“我在這,不用送別人了,我照顧老夫人就行?!?p>她說,“老夫人醒來看到我,應該會開心的?!?p>這個還真不是她自大,確實是,若是醒來見到身邊有她,老夫人應該會高興。
所以即便看不上劉媽,謝長宴也沒拒絕,說會給她筆報酬。
劉媽趕緊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p>謝長宴不管她是什么意思,交代完就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了。
他從住院部出去,走了沒一段腳步又停了。
沈繼良應該是出去散步才回來,跟他走了個對頭碰。
謝長宴停下他也停了下來。
他臉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打眼看不出任何問題。
謝長宴先開的口,“還不出院?”
沈繼良到底是有點掛不住臉,表情有些晦澀,“過兩天就出院了?!?p>他不自覺的指了指自己的頭,“之前摔到了腦袋,這才多觀察幾天?!?p>謝長宴抬腳往停車場走,錯身而過的時候開口,“苦肉計都用上了,看來你是真沒招了?!?p>沈繼良身子一僵,一口氣卡在胸腔里,憋得他生疼。
一直到謝長宴走遠了,他那一口氣才順,直接憋的悶咳起來。
他沒忍住回頭,謝長宴的身影已經(jīng)看的不太清楚。
他抬手撫著胸口,有些咬牙。
謝長宴小時候他特別喜歡他,除了蘇文榮那一層關系,主要也是很喜歡他身上的那股勁。
沒有同齡人的幼稚和調(diào)皮,他安靜乖巧,可腦子又轉(zhuǎn)得很快,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對方的意思,并且做出相應的反應。
他很聰明,聰明到放在從前他是很欣慰的。
可放在現(xiàn)在,他卻恨得牙根直癢癢。
沈繼良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腳進住院部,走到電梯口,正好電梯下行在一樓打開。
他要進去的腳步一停,里邊要出來的人也一下子頓住。
電梯里沒別人,沈繼良還是退了兩步。
蘇文榮見狀才出來,原是打算直接離開的。
但是沈繼良先一步開口,“你如果不想見我,那我就走,出了院我就走,離開江城,以后再也不回來了?!?p>他說,“我如你的意。”
蘇文榮腳步頓了頓,最后說了句謝謝。
她走出住院部的大廳,步伐很快,一直到走遠,還是沒忍住,回頭看過去。
本沒指望看到什么,可她還是看到沈繼良出來了,就站在住院部前面的空地上,看著她這個方向。
蘇文榮心里一梗,多年前,她和謝疏風先結的婚。
當時沈繼良來參加婚禮,不是到酒店,而是以娘家人的身份去到她家,看著她被接親的隊伍接走。
熱熱鬧鬧中車子開遠,別的人都轉(zhuǎn)身回去,只有他站在原地,如現(xiàn)在這般,在后視鏡里慢慢的變成一個小黑點,直到消散看不見。
蘇文榮眼底泛酸,強壓著翻上來的心緒回到車上。
開車回家的整個途中她腦子都有點不受控制,想了很多。
之前被壓下去的那股沖動又一下一下的往上頂,讓她險些不管不顧的掉頭又回去。
……
夏時來之前是沒想在夏家吃晚飯的。
但是面對那女孩子的邀請,她最后又同意了。
也不是給她面子,而是挺想把這池水攪得更渾一點。
曹? 桂芬不是個蠢笨之人,她不信夏友邦養(yǎng)女人這件事她不知道。
如今夏友邦明目張膽,甚至把這女孩子帶到了她面前。
若是之前曹? 桂芬有所顧忌,但知曉她愿意跟女孩子共進一餐后,肯定會忍不住。
她留下,就代表愿意接受這姑娘,再加上夏友邦對這姑娘的喜愛,曹? 桂芬再想跟夏友邦復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她離婚的時候幾乎算凈身出戶,財產(chǎn)上吃了大虧,現(xiàn)在又沒有退路了,再怎么沉穩(wěn)的一個人,這時候也肯定坐不住了。
夏時本是打的這個主意,只想看他們后續(xù)狗咬狗。
但是沒想到,曹? 桂芬一天都沒等得了,他們飯還沒吃完,她就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