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瑤循聲回眸看過去,瞧著桌案上擺著的四個小菜,還有一碗熱乎的米粥,兩個饅頭。
她當(dāng)即便心領(lǐng)神會明白了一切。
“玉蝶,這既然是給你的吃食,你為什么不吃,還要昧下,偷偷帶回來給我,你就不怕萬一要是被內(nèi)務(wù)府的人知曉,來日
你更沒有好日子可過?”
楚玉瑤認(rèn)真不茍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小丫鬟。
她們之間,從一開始的逐漸信任,再到玉蝶對她的被判,如今……
“奴婢先前背叛過娘娘,千不該,萬不該將娘娘的動向告知陛下,是娘娘您不計(jì)前嫌,在奴婢被人驅(qū)逐,無處可去的時候?qū)⑴臼樟粼诟事秾m,如今娘娘您遇了難,正是奴婢出力的時候,奴婢自當(dāng)是投桃報李的。”
玉蝶搖搖頭,又補(bǔ)充一句:“奴婢不過就是賤命一條,哪怕是隨便被餓上三五日都不怕,娘娘金尊玉貴的身子,可不能餓著?!?/p>
楚玉瑤嘆息一聲,擺擺手招呼著讓她們二人過來:“一起坐下來隨便吃點(diǎn)吧,這樣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
聽著她的話,玉蝶順理成章的以為,日后只怕是就連這吃上粗茶淡飯的日子都過不上了。
她捏著饅頭的手又緊了緊,心里面開始合計(jì)著,自己身上應(yīng)當(dāng)還有兩枚發(fā)釵,若是拿去變賣掉,應(yīng)該是能夠撐上一段時日。
剩下的,就只能靠著夏盞姐姐了。
楚玉瑤看著眼前她們倆,一個個苦大仇深的表情,她不禁噗嗤一聲笑容爛漫的笑出聲來:“你們這一個個,頂著那么一張苦瓜臉,怎么了,都不能盼著我點(diǎn)好呀?”
“奴、奴婢沒有,只是,奴婢想說,小姐您莫怕,不管您是什么位份,是不是將軍府的大小姐,是不是陛下的妃嬪,奴婢都會誓死追隨小姐的!”
夏盞的話,擲地有聲。
晚風(fēng)吹拂著窗欞,那窗子‘吱吱呀呀’響個不停。
楚玉瑤單手托腮倚靠著窗子坐在軟塌上,她時不時的抬眸朝著窗外看去。
如今朝廷局勢動蕩,蕭景珩上位幾年,還未曾將這江山坐穩(wěn)固,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兄長帶兵在邊疆可還安好?
她的柳眉間不經(jīng)意的蹙起了一道川字紋。
卻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篤篤篤”……
楚玉瑤抬眸朝著門口看去,玉蝶快步打開門后,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熟悉的面龐。
翠西站在門口,表情極具挑釁之意,她冷哼一聲,笑吟吟的說著:“娘娘,我家主兒聽聞娘娘會烙芝麻餅子,先前還曾做過這芝麻餅子給公主吃,今夜娘娘吃不下飯,突然就想到了這芝麻餅子,不知能否勞駕懿嬪娘娘隨奴婢走一趟,去給我家主兒做兩張餅子。”
聽到翠西這么一番話,夏盞和玉蝶當(dāng)即便冷下一張臉來。
不等楚玉瑤開口,夏盞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去擋在楚玉瑤的身前,將她緊緊地護(hù)在自己的身后:“你說什么,讓我家娘娘去給良妃做芝麻餅子?你們的口氣倒是不小!”
“娘娘恕罪,奴婢也不過是因?yàn)槁犅務(wù)f娘娘的廚藝精湛,娘娘也知道的,我家主兒這才落了紅,孩子沒保住,心思郁結(jié),若是現(xiàn)在能吃上一口得口的,想來心情也能稍許好些?!?/p>
翠西儼然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一邊說著,一邊漫步徑直朝著偏殿內(nèi)走著:“懿嬪娘娘您是個人美心善的,這我家主兒本就是在甘露宮出的事,想來,娘娘也能體恤吧?”
“哦?”
楚玉瑤柳眉微微揚(yáng)起,她臉上掠過一抹令人驚駭?shù)呐?/p>
要知道,她父親先前在世的時候都未能有緣吃上一口她親手烹煮的吃食。
區(qū)區(qū)一個良妃,何德何能?
她不動聲色的用手勾起翠西的下顎:“你倒是個聰慧伶俐還知道體恤主子的,你家良妃娘娘身邊能有你伺候,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p>
面對楚玉瑤這么一番言語挑釁,翠西也毫不示弱,冷言厲色的說著:“如今闔宮上下都已經(jīng)傳遍了,說娘娘您馬上就要被貶為庶人了,您當(dāng)真一點(diǎn)都不帶怕的嗎?奴婢說句不中聽的……這陛下若是待會下了旨,闔宮上下,能幫著您說兩句話的,也就只有我們主兒了?!?/p>
翠西這一番話,字里行間盡數(shù)透著對于楚玉瑤的輕怠。
仿佛早已掌握了她的生殺大權(quán)一般。
楚玉瑤不急不惱,抬起了柳眉,目光灼灼的注視著面前的小宮婢。
遇到這樣的生氣,即便是她生氣也是無濟(jì)于事的,自然是因?yàn)檫@小宮婢身后的主子不將她給當(dāng)回事,這才導(dǎo)致了她敢這般膽大妄為!
“你憑什么覺得,本宮是個好脾氣的呢?”
楚玉瑤這一番話落下,接著便一把掐起了她的脖頸,將人硬生生的從地上一把掐著脖子拎起!
哪怕就連夏盞知曉自家小姐的實(shí)力如何,卻也仍是在瞧見她這般舉止時,不由得一驚,詫異高呼一聲:“這……”
玉蝶更是被嚇得往后趔趄退了兩步!
翠西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嗓喉發(fā)緊,呼吸困難。
她一雙眼睛瞪得渾
圓,臉憋脹成了豬肝色:“懿……懿嬪你莫不是要在宮中行兇,我可是我家主兒跟前的一等宮女!”
“就算是殺了你又能如何,我殺的是你,又不是良妃,你不過就是這皇城中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鬟而已?!?/p>
楚玉瑤笑意冷森森,說話的時候眼眸中的那一抹不屑,幾乎都快要溢出。
意識到恐懼的翠西渾身都在止不住的發(fā)顫,艱難的從嘴里擠出一句:“娘……娘娘恕罪,奴婢知道錯了……娘娘……”
她抖若篩糠一般。
可楚玉瑤卻再是清楚不過,這一句知錯,也并非是翠西真心悔改,而是她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