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一句話差點把李泰給噎過去,要不然我掐死你吧,我不用學(xué)就會的。
李治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一臉溫馨,李泰自然也能做到從容淡定的一臉欣慰,他就微微一笑:“好啊,那你快點,我趕路趕的一天一夜沒喝水,嗓子干的要冒火?!?/p>
他們一進(jìn)院子云海就迎了上來,他笑著接過李泰手里的盒子,他們有說有笑的走進(jìn)李泰的書房。
李泰看著云海盒子放到桌子上,他吩咐道:“準(zhǔn)備點熱水,我要洗澡?!?/p>
“是。”云海應(yīng)了一聲,急忙轉(zhuǎn)身走了。
李治拿起桌上的茶壺,笑呵呵的說道:“二哥,你等著啊,我去給你泡茶?!?/p>
“好,我等你。”李泰說著打了個呵欠,他真的是又累又困,不過他還是想洗個澡再睡,于是他隨手抓起一個奏章看了起來。
李治抱著茶壺走出了書房,他抬頭看看湛藍(lán)湛藍(lán)的天,心潮起伏的厲害。他明知道自已不應(yīng)該相信閻婉的話,但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自已死心眼的相信二哥,二哥真的相信自已嗎?陸清發(fā)誓說跟我第一好,他今天出城去接二哥,真的什么都沒說?不可能!
李治摸摸茶壺,慢慢的走回自已的房里。閻婉、二哥、陸清、父皇、舅舅,到底誰的話可信?到底該相信誰?
李治猛的想起李泰曾對他說過,自已的人生自已做主,無論成功失敗都不遺憾。
李治掏出荷包,緊張的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緊緊的把它攥在手里,好,我就自已做主一次,到底誰是真的對自已好,一試就知道了。
李泰批第五個奏章的時候,李治拎著茶壺回來了,他興奮的上下直躥,笑嘻嘻的走到小方幾的旁邊,伸手翻過來一只倒扣著的茶盞。
“你別動,我來?!崩钐┶s緊放下毛筆,站起來朝他走過去:“看燙著你?!?/p>
“沒事,我行?!崩钪我恢皇至嘀冦y的茶壺,一只手扶著純銀的茶盞,緩緩的往里倒著清亮的茶湯。
自從李治去年吃了巴豆湯之后,立政殿所有跟飲食有關(guān)的器皿,就全都是純銀的了。
李治也不知是沒有力氣,還是心里有點慌張,倒出來的水流都不是直線,明顯的看得出來在晃。
“你這茶泡的可真解渴,一點干東西沒有?。俊崩钐┑故橇?xí)慣這樣的喝法,但這不符合大唐人的飲食習(xí)慣。
大唐的茶,不只是茶葉,甚至有的都沒有茶葉,里面會混有很多的果脯,湯喝了之后還可以吃果干,所以人家叫吃茶,后來不放果脯了,光是茶葉,也沒人愛吃茶葉,就改叫喝茶了。
“你不說你嗓子要冒火了嗎?我特意給你倒的清湯?!崩钪畏畔虏鑹?,殷勤的端起茶盞,使勁的朝前一遞。
茶盞里的水太滿了,一晃就溢了出來,茶水弄到了李治的手上,他驚訝的叫了一聲:“唉呀?!?/p>
“這個笨,不會侍候人就別動手,我自已不會端嗎?”
李泰接過茶盞放到了方幾上,邊跟個碎嘴子似的數(shù)落邊抓著他的小手擦,著急也沒拿什么絹帕,就用他的大手擦小手,還給他吹吹:“燙紅了都,我說你是不是缺心眼?這么熱的水我喝得下去嗎?”
李治被訓(xùn)得小臉泛紅,撅著嘴嘟囔:“我不是怕你著急嗎?你說你渴了的?!?/p>
“嗯,算你有良心,我確實是渴了?!崩钐┮黄ü勺椒綆走吷?,伸手拿起茶盞就端到了唇邊,他吹吹水面上的熱氣,忽然皺皺鼻子,一扭頭打了個噴嚏,手一顫,幾滴茶水灑到了手背上。
“哈哈哈哈……”李治忍不住大笑起來,指著李泰說:“還說我笨,你不也弄灑了嗎?”
李泰放下茶盞甩了甩手,笑道:“想喝一口你泡的茶是真不容易。”說著他又一次端起茶盞,一口氣把一盞茶喝了個精光。
一盞茶根本沖不掉李泰嘴里的苦味,他提起茶壺又倒了一盞,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燙的直吐舌頭。
斷腸草用銀子是試不出來的,但是并不是沒有辦法試,斷腸草泡的水只要沾到皮膚上,十秒鐘之后會有麻痛感,非常劇烈的麻痛感。
李泰只要手上沾到水之后在心里默數(shù)十五個數(shù),就能確認(rèn)這茶水能不能喝了。
兩盞茶下去,嘴里還是苦,李泰呼了幾口氣,提壺又倒第三盞茶,李治就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二哥沒有拒絕,也沒說讓自已陪他喝,二哥對自已沒有絲毫的防備,難道陸清真的什么都沒和他說?就算陸清沒說,二哥也該對自已有點戒心才對,除非他不知道李承乾被抓了。
“二哥,陸清說他今天出城接你,他接著你了嗎?”
“嗯,我坐他車進(jìn)宮的?!?/p>
李治實在忍不住,就直接問了:“那他就沒跟你說點什么?”
“說了?!崩钐┱f著放下茶盞,深深的一嘆:“我真是沒想到,一奶同胞的親兄弟,我都沒看清對方是人是鬼。”
李治的小心臟撲騰撲騰的亂蹦,雖然自已也很是相信二哥這話說的是李高明,但總有那么點心虛的感覺這話好像是在說自已。
“你怎么這么說?陸清跟你說什么了?”
“說皇兄謀反了?!崩钐┠樕⒊粒骸罢媸菈蛄钊送葱牡??!?/p>
果然二哥知道太子的位置空出來了,就這他都不擔(dān)心我會害他,說明他根本沒有想害我的心。只有一心算計別人的人,才總是擔(dān)心別人會算計他。
“二哥,昨天表嫂進(jìn)宮了,她跟我說了很多話,陸清告訴你了嗎?”
“沒有,那瘋婆娘來干嘛?”
“挑撥離間唄,還能干嘛?”李治不想跟二哥隔著方幾坐,他把椅子扯過來就跟二哥臉對臉的坐著:“她說你對我不好。”
李泰輕輕的笑了:“好不好這回事,還用別人告訴你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p>
李泰是不是真的對李治好,這個問題連李泰自已都給不出答案。
對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好,要看動機(jī),李泰的動機(jī)并不是十分的單純。對一個人是不是不好,要看行為,李泰還真沒做過對李治不好的事情,所以真的是談不上好,也算不得不好。
“你知道她怎么說的嗎?”李治小眼睛閃著亮亮的光,使勁向前探著頭,鼻子都快撞到李泰的鼻子上了。
“她說你不可能永遠(yuǎn)跟我第一好,你將來要是當(dāng)了皇帝,肯定會把皇位傳給你的兒子,你要是真心對我好,就應(yīng)該殺了你的兒子,封我做皇太弟?!崩钪蚊菜铺煺娴目粗钐€追問了一句:“二哥,你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