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的朝堂上出現(xiàn)一個外國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李治才來聽政沒幾天,他覺得好奇得很。
李治小眼睛閃著光的向后望,還一個勁的小聲喚著:“二哥,二哥”
李泰看他跟個不守紀(jì)律的小學(xué)生似的,又想罵他又想笑,順著他的目光向后一看,居然還是個熟人,這不是鄯善國的使臣嗎?
上次鄯善國公主伊利哈?;貒臅r候,就是跟他一起走的。
李泰想過去跟他說句話,看看這大殿上人很多了,早朝馬上要開始了,他想想還是算了,有話下朝再說也來得及。
很快李世民就走了出來,早朝正式開始,齊公公一聲高喝之后,突利設(shè)第一個上本。
“陛下,我奉真珠可汗之命,送契苾何力還唐,并呈上下聘禮單,不知陛下何時賜婚?”
李世民淡然一笑,開口說道:“禮單朕收下了,真珠可汗既有求親的誠意,朕也允婚在先,自然沒有二話。”
李世民伸手從龍書案上拿起一個書帖,說道:“朕已寫下詔書,新興公主乃是朕的親生女兒,迎親之儀不可廢,婚期定于九月初六,真珠可汗務(wù)必在此之前完備聘禮,親自到靈州迎親?!?/p>
突利設(shè)一聽要到靈州迎親,便有點猶豫起來,靈州離薛延陀也太遠(yuǎn)了,雖然靈州離長安更遠(yuǎn),但是靈州畢竟是大唐的地盤。
突利設(shè)躬身一揖,問道:“陛下,既然送親為何不送到地方,還要到半路迎親呢?”
“怎么?我大唐嫁公主還要給你送到家門口么?若是嫌送到半路不妥,就讓真珠可汗到長安來迎親吧?!?/p>
李世民臉色一沉,突利設(shè)當(dāng)時就不敢說話了。
李世民繼續(xù)說道:“朕派使者與你同回,讓他們在靈州接收聘禮,九月朕親臨靈州嫁女?!?/p>
“多謝陛下?!蓖焕O(shè)猛的一彎腰,皇帝親自送女兒到靈州,這可是給了薛延陀大臉了,這榮耀之光能照亮整個草原。
齊公公拿起詔書讀了一遍,突利設(shè)也做不到全都聽懂,反正就是個謝恩,興奮個夠嗆。
突利設(shè)得到了不少的賞賜,拿到了詔書,在大唐使者的陪同下,心花怒放的踏上了回歸的路。
他的事說完了,鄯善州的那個使臣就走出人群,雙手舉著一個奏章,朝上一揖:“臣奉命前來納貢?!?/p>
納貢是好事,李世民笑著說了句:“很好,你一路辛苦了。”
齊公公走下金階,接過奏章放到龍書案上,那個使臣一揖而退,接下來這個早朝也沒有什么正事了,很快就散了。
群臣排著隊向外走的時候,李泰抬腿朝正門跑去,李治跟個小尾巴似的緊緊的跟著。
“且留步?!崩钐r住鄯善州的使者,那使者一眼就認(rèn)出了李泰,他躬身一揖:“拜見四殿下。”
“免禮,好久不見,鄯善州一切都好吧?”
“還算安寧?!?/p>
“哦,那就好?!崩钐┚徚艘豢跉猓瑔柕溃骸耙晾S袥]有跟你一起來?”
“她”那使者重重的嘆了口氣:“一言難盡?!?/p>
看他的表情很痛苦的樣子,李泰的心一沉,焦急的問道:“她怎么了?”
那個使者先是搖了搖頭,然后慢慢的說了起來。蘇烈把他們送回鄯善州之后,順手又把高昌給滅了,高昌原來的王子,那時的新皇麴文泰被活捉到了大唐。
鄯善州過了半年的安穩(wěn)日子,那半年伊利哈桑過得很快活,后來麴文泰被放了回來,也不知道是癡情還是哪根筋搭錯了,又想起來伊利哈桑了,這回連個理由都懶得找了,直接就是上門搶。
鄯善根本沒有實力跟高昌對抗,無奈之下伊利哈桑又一次出逃,麴文泰知道她曾經(jīng)逃往過大唐,于是把通往大唐的路給斷絕了。
伊利哈桑東躲西藏的亂跑,結(jié)果正撞上了被大唐軍隊打得落花流水的松贊干布,松贊干布正帶著人馬往吐蕃撤退,半道上遇著個大美人,這還能放過?
一聲令下,直接搶人,伊利哈桑帶的那幾個護(hù)衛(wèi),被打得非死即傷,她本人也死在了半路。
據(jù)被抓到吐蕃又逃回來了的護(hù)衛(wèi)所說,她沒有能力自盡,便選擇了活活餓死。
那使者悲嘆聲聲,說道:“我們多次尋找都沒有找到她的尸首,最后只給她建了個衣冠墓?!?/p>
李泰站在大殿的正門,這個全世界最為輝煌的殿門前,大片的陽光灑下來,照得身上的蟒龍袍金光頻閃。
今天的小朝議,李泰沒有參加,他失魂落魄的往東宮走,結(jié)果卻走到了立政殿,來到門口才想起自已已經(jīng)是太子了,又轉(zhuǎn)身朝東宮走去。
“二哥,你要去哪兒?”李治一直跟著他,他也不說話,李治以為他就是想來立政殿,他怎么到門口又走了?
李泰略低頭看著李治,也不知道自已想去哪兒,他長出一口氣,抬頭望著天空眨了眨眼:“我,我們?nèi)タ纯椿市职??!?/p>
李泰拉著李治的手,一步一步朝右領(lǐng)軍府走去,再有個十來天李承乾就要離京去黔州了。
一路上李泰沒有說話,李治沒敢說話,眼見著走到右領(lǐng)軍府門口了,李泰忽然站住了腳:“我不想去看他了,你想去嗎?”
李治仰著頭,滿眼都是驚恐的看著李泰,二哥是瘋了嗎?我想看貓、想看狗、想看螞蟻都有可能,我想看李承乾?嗯,我想看他死。
李泰知道李治不可能想進(jìn)去,于是拉著他轉(zhuǎn)身就走,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的從身后傳來:“惠褒!”
李泰回頭見李承乾站在門口笑吟吟的望著自已,李承乾每天在領(lǐng)軍府里隨便的走動,領(lǐng)軍府很小,他都走的膩歪死了,雖然明知道沒有人會來看望自已,卻依然喜歡到門口張望。
“哥。”李泰拉著李治快步的朝門口走去,李承乾看到他們特別的高興,廉平和那幾個郎中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走了,他每天連個人都看不到。
他們能過來看看李承乾,李承乾已經(jīng)知足得不得了了,沒想到李泰這一來就陪了他一整天,陪他吃陪他喝陪他天南海北的嘮嗑,聊的都是童年和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趣事。
李治為了陪二哥,強忍了半天,后來實在忍不了就先走了,他們說話他搭不上茬,這會兒才知道讀書有什么用,原來書讀少了,人家說話你都聽不懂。
李承乾和李泰都是當(dāng)世頂尖的才子,他們說話就跟古籍和成語字典都成了精似的。
李治無精打采的回到立政殿,一進(jìn)院門就見父皇在推妞妞蕩秋千,他過去見個禮,就去書房讀書了。
李世民覺得有點不對勁,于是抬腿追了過去,非要問個究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