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雪白的信鴿老老實實地站在李淳風的手心里,李泰一看到它就禁不住笑容浮上了臉。
這只信鴿有個名字叫將軍,皇宮里有兩個特殊的將軍,一個是這只信鴿,另一個是鴛鴦瞳的尺玉霄飛練,都是有名的白袍將軍。
一個專門傳紙條,一個專心護書樓。
看到它就知道是李治又給二哥寫紙條了,李泰都不用拆下來看,就知道他又是催二哥回京的。
李淳風解下信鴿腳上的小竹筒遞給李泰,李泰倒出小紙條,果然上面就一行字:“二哥,你快點回來。”
李承乾掃了一眼紙條,笑微微的勸道:“雉奴著急了,你就回去吧。”
“不是我不想回去。”李泰早就想回去了,就算不惦記雉奴,他也惦記媳婦,急得心都火燒火燎的,他有點為難地望著李承乾,輕聲的說了句:“我是想帶阿爺一起回去?!?/p>
李泰一心想要阻止李世民東征,李世民在這件事上寸步不讓,一點縫兒都不給,無論誰勸諫都一樣的沒有效果。
“這可難了,你先回去吧,我盡量勸阿爺消除東征之念,早回長安?!?/p>
李承乾也不同意東征,東征難度系數(shù)實在是太大,大唐百姓對東征這倆字就有恐懼心。
東征只能贏,若是輸了,民心生怨,只怕會有人趁機擾亂江山。東征,誰敢保證一定能贏?
李泰無奈地看著李承乾,嚅了嚅唇,想說什么,終究沒有說出來。他不相信李承乾能勸得動阿爺,可也沒有其他的人選可信任了。
論才華,李承乾至少是不輸自已的,論皇寵,李承乾甚至在自已之上,如果李承乾勸不動,那別人就更勸不動了。
無奈之下李泰只好點了點頭,這個執(zhí)拗的老爹,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該說的他都說過了,能做的也都做過了,就犟得像頭牛一樣,怎么也拉不回。
他提筆寫了個紙條,交給李淳風:“飛鴿傳書給晉王?!?/p>
“是?!崩畲撅L拿著紙條笑吟吟的走了出去。
“哥,要不你也跟我回長安吧,阿爺說不定自已就能想通?!?/p>
李泰真的不指望李承乾能勸動李世民,這個希望太渺茫了,這幾天李世民讓李泰充分地懂得了什么叫油鹽不浸。
“盡人事、聽天命?!崩畛星坏匚⑿χ骸澳慊亻L安掌好國事,我留洛陽陪伴阿爺,正是兩全?!?/p>
“嗯?!崩钐┯植环判牡膰诟赖溃骸耙菍嵲趧癫涣艘矂e硬勸,阿爺若是有什么事,務必給我遞個消息?!?/p>
“我理會得。”李承乾笑道:“你要是真想攔阻阿爺東征,就快速回京。”
“你這是什么意思?”李泰在這兒跟李世民軟磨硬泡都沒有用呢,他走了李世民會改變主意嗎?
“咱們兩個說話,阿爺不會當回事?!崩畛星暭氄Z的說道:“阿爺把咱倆當孩子看,朝中那么多的老臣、重臣,你估計有多少人反對東征?讓他們上表來勸諫,比咱倆說話有用?!?/p>
“對呀?!崩钐┮慌淖雷樱膀v”的一下站了起來:“我這就走。”
李泰倒有個痛快勁,說走就走,起身就吩咐百騎做好準備,他到李世民面前禮貌的辭了個行,出門就跨上駿馬疾馳而去。
從洛陽到長安這條路李泰也跑得熟了。李泰帶領的百騎全是精壯的少年郎,這暮春時節(jié)天氣正好,晝夜不停地趕路也不覺得怎樣辛苦。
遠遠地望見十里長亭,不由人百感入懷,在這里灑下過離別的辛酸淚;在這里揚起過重逢的歡喜眉;在這里割舍過千般牽掛;在這里傾述過萬種柔情。
忽地一陣馬鈴聲,隨之而來的便是煙塵大起,李泰勒住絲韁,定睛向前望去,人影很小看不真切。
李泰身邊的一個侍衛(wèi)說道:“太子殿下,我去看看吧?!?/p>
“不用。”李泰一抖絲韁直接迎了上去,這個地段很安全,這里離城門只有十里路,能這么大搖大擺出現(xiàn)在官道上的都不會有問題。
稍近一點,李泰看清了,跑在最前面的兩個人,一個是李治,一個是陸清。
李泰高興得急甩兩鞭,對面的人也一樣跑得飛快,眨眼之時他們就會合了。
陸清一翻身,竟然從右側下了馬,他站在李治身邊,扶著李治下了馬,然后跟在李治的身后,笑吟吟地走向李泰。
李泰也早下了馬,向前兩步迎了上去,李泰剛要張嘴說話,李治一下躥了過來,以刺王殺駕的速度沖進了李泰的懷里,抱著李泰嗚嗚大哭。
李治哭得傷心欲絕,嘴里含糊不清的抱怨著:“二哥,你怎么才回來???”
李泰被他給哭懵了,才回來怎么了?是回來晚了嗎?他抬頭看向陸清,陸清就一臉標志性的微笑,眉眼都沾染著一層喜氣。
陸清在笑,就說明沒出什么大事,李泰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輕輕地拍了拍李治:“別哭了,二哥這不是回來了嗎?”
李治咧著大嘴,哭個不停,抽抽答答地說:“二哥,我再也不監(jiān)國了。”
“好,有二哥在,再也不用你監(jiān)國了?!崩钐┻@話說的簡直就是沒毛病,有太子在京,還能用誰監(jiān)國?那二哥要是不在呢?誰監(jiān)國可是不好說的事。
李治也沒聽太明白,反正二哥回來了,監(jiān)國這事就跟自已沒關系了,他哭夠了就沒事了。
回去的路上一直是有說有笑的,說的最多的當然就是監(jiān)國的種種委屈。
“天天天不亮就起來批奏章?!?/p>
“我寫字寫得手指都伸不直了?!?/p>
“上朝就算是歇著了,內朝一群人全都罵我?!?/p>
“我說啥都不對,不說也不對,除了挨罵還是挨罵?!?/p>
“別說午覺睡不成了,哪天晚上都得二更以后才能睡。”
“……”
李泰聽著他述說悲慘的監(jiān)國經歷,李泰也挺服氣的,好好一個監(jiān)國,讓他混的連個監(jiān)工都不如。
回到宮里,李泰第一時間跑到蘭芷殿,房遺月喜笑盈盈的迎到殿門以外,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比先前還要大上一圈。
“你折騰得厲害嗎?我總擔心回來晚了,阿爺不肯回,我實在著急就自已跑回來了?!?/p>
房遺月摸著肚子溫柔的說道:“御醫(yī)說還得十來天呢?!?/p>
李泰在蘭芷殿也沒坐上多一會兒,沐浴更衣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召大臣們進宮來議事。
兩儀殿內群臣齊聚,比上朝的時候人還要多,全是太子點名叫過來的,大家都不知道太子回來了,突然接到太子的召喚都有點意外。
進了大殿發(fā)現(xiàn)人數(shù)如此的多,未免多多少少是有些緊張起來,來的人多通常意味著要議的事情,是很嚴重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