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甲板上出現(xiàn)這一只祟,軀體同樣由黑霧構(gòu)成,模樣類人形,額頭生著一只橫著的猩紅眼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邪異之感。
“爭命,與你?”,一尊觀音言辭不善。
那只祟微笑道:“對啊,就我!”
其嗓音聽著是一位青年,且?guī)е环N令人如沐春風之意,不像是祟,倒像是一位讀書郎。
他繼續(xù)道:“你等可稱我為,善妖!”
“心善則生,心不善則死!”
李十五整個人一陣錯愕:“啥,祟這玩意兒還能叫善妖?”
善妖并未理會,只是抬手之間,一張由黑霧構(gòu)成的桌面于身前開始凝聚成型。
接著勾了勾手,就見一位女子鎮(zhèn)獄官飛身而起,落在這桌面另一側(cè),滿眼驚恐難以言喻。
“姑娘,咱們開始爭命了,所以好好表現(xiàn)!”
善妖語氣帶笑,額頭那只猩紅獨眼泛起攝人光澤,只聽他一本正經(jīng)搖頭道:“姑娘,你裙擺未過腳踝,短了那么幾寸,露出雪白肌膚,說明你本性極淫,是個蕩婦!”
女修聞得此言,眼中恐懼盡消,同時尤為詭異的勃然大怒起來,似忘記了面前是一只祟,而是一位真正的書生郎。
“小子,你找死!”,女修揮手就準備一巴掌,只是才揮到一半,就僵硬在了空中。
善妖嘆息一聲:“姑娘,你太不善了,我才是說了你一句,你就想殺我,怎么能這么壞呢?”
“所以你這個不善者,只有等死了!”
善妖做了個彈指動作,就見女修被帶到一旁,而后被一股無形力道壓著雙膝跪在甲板之上,且腦袋深埋著,像是鬧市口正準備被處斬的犯人一般。
同時,在她脖頸上方約莫一丈位置處,一柄兇煞巨斧開始凝聚而出,似下一瞬就會落下來,讓其頭身分離,血濺三尺。
善妖收回目光,笑道:“一個人砍頭不好看,至少得十人一起!”
說著,又是勾了勾指。
就見一尊陰陽觀音,不受控制般地落于他身前,站在女修之前所在的位置之上。
善妖額上獨眼打量一眼,而后笑道:“嘖嘖,陰陽觀音,歡愉觀音,雌雄同體?!?/p>
“我想知道,你們與自已第一次洞房之前,會不會舉行一次道婚之禮?若是會,你是戴紅蓋頭呢,還是不戴紅蓋頭?”
“且洞房時,是女相感官舒服一點,還是男相?能不能講一下,挺好奇的……”
這尊觀音聞聲,頓時怒火澎湃。
“妖孽,找死!”
善妖頓時揮了揮手,意興闌珊道:“你也不善,我就說了一句老實話而已,你居然想殺我,所以乖乖等死吧!”
瞬間,這尊觀音與那女修一樣,雙膝跪在甲板之上,頭頂一柄猙獰巨斧懸空。
李十五他們見這一幕,個個神色嚴陣以待起來,這家伙不止是大祟,而且還可能是其中的大妖。
妖歌怒道:“善妖,你這算哪門子善妖?”
“別人想殺你,就是不善,不想殺你,就是善?”
善妖笑道:“不然呢?”
“人家都想殺我了,我總不能昧著良心,夸他是個好人吧!”
此話一出,在場存在皆是無言以對起來,這歪理,簡直真他娘的有道理。
而善妖,又是拉了一尊陰陽觀音,落在自已身前。
語氣依舊是這般讓人如沐春風:“小觀音,我想問你,當你產(chǎn)子之后,若是孩兒問你父親是誰,你如何回答?”
善妖微微歪頭,獨眼中紅光流轉(zhuǎn),甚至帶著幾分好奇與天真。
那陰陽觀音聞言,卻是渾身一震,眼中怒火好似潮涌,咬牙道:“妖孽,你找死,休得胡言亂語!”
善妖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我只是好奇嘛,可你既為觀音,卻一點不慈悲,甚至又想殺我!”
“所以,先去那邊跪著,乖乖等砍頭!”
善妖額上猩紅獨眼眨了眨,在眾人身上不斷掃視而過,這次則是將一位跗骨一族攝到自已身前。
開口嘆道:“跗骨跗骨,你說是蛆惡心一點,還是你們更惡心一點?”
“哎呀,怎么又急了?!?/p>
“你很不善,去一邊等砍頭去!”
時間緩緩而流,甲板之上已是跪了十位生靈,有人,有陰陽觀音,有跗骨,還有幾尊叫不出名的存在。
“落!”,善妖輕飄飄落下一句。
剎那之間,一柄柄巨斧落下,連帶著一顆顆頭顱滾落,鮮血狂飆而出,畫面殘忍血腥至極。
望著這一幕,所有人不由心底發(fā)寒。
李十五更是神色凝得極深,人山的祟似和白紙世界之中的祟不一樣,這里的祟不止害人,而是一切活物皆害。
“你來!”,善妖這一次,則是指向妖歌,同時笑道:“小子,希望你是個好人!”
妖歌不屑:“以妖某之智,豈會輕易為你言語所激?”
善妖嘖嘖一聲,而后以一種尤為輕蔑的語氣唱著戲腔,且只是三字:“大……傻……子!”
“老子捅死你!”,妖歌頓時怒目。
只是還未有所動作,就跪倒在一旁殘肢碎體之中,與滿地粘稠鮮血為伍,任他雙掌如何撐著甲板使勁,都是直不起身子。
片刻之后。
甲板上又是跪下了九位生靈,甚至有一只繪。
這時,一道話語聲起:“本人十五道君,號稱傾世善蓮,獨占人族九成之善,我肯定不想殺你!”
說話的,是李十五。
只是他面色難看至極,想都不用想,又是背刺狗反噬發(fā)力了。
“什么?本妖蹉跎于世這么久,如今當真遇見善人了?”,善妖話語聲尤為驚喜。
隨著他勾手間,李十五飛身而出,落在那黑霧桌面一側(cè),與善妖僅隔了一條手臂的距離。
“這……”,李十五瞳孔一縮。
只因此刻在他看來,面前根本不是一只由黑霧構(gòu)成的祟妖,而是一個極為憨厚,笑得實誠的二十多歲青年。
甚至……他漸漸忘記自已面前是一只祟。
“原來如此,原來他們這么容易被激怒!”
李十五喃喃一聲,舌尖一顆善丹被輕輕磕破,剎那之間,渾身善意開始如潮水般洶涌流淌而出。
善妖愣了一瞬,而后搖頭一聲:“兄臺啊,我看你腳步虛浮,眼神有些迷離,似乎有些腎虧?。 ?/p>
李十五:“我是太監(jiān),不需要腎!”
眾:“……”
善妖:“???”
善妖繼續(xù)道:“兄臺,你不尊師重道,言而無信,吃里趴外,弒師背刺,陰險狡詐……”
李十五沉默半響,忽地抬起頭來,嘴角一抹微笑漸漸散開,輕聲道:“這樣啊,那謝謝夸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