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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沈蕊初不過是個陪嫁的拖油瓶!

繁星閣門前一幕其樂融融。

宋詡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那塊核桃酥,復(fù)又看向沈星染,“瞧瞧,連蕊初都知道,說謝謝的時候不能空手而來?!?p>被他一懟,沈星染自覺慚愧,吐了吐舌頭,呢喃了句,“妾身受教,以后再給殿下補(bǔ)上就是?!?p>宋詡卻仿佛一本正經(jīng)地記住了,“這可是你說的?!?p>難得見母親落了下風(fēng),蕊初也跟著笑起來,“大皇子若是喜歡,就都帶走吧,我那兒還有。”

“那可不行,晚上吃不得太多甜食?!?p>此刻,宋詡斂去一身淡漠,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眸底映著皎皎月華,笑道,“小心吃成小胖子?!?p>從前的他幾乎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處,可自從進(jìn)了大皇子府,與宋子堯那小霸王接觸得多,反倒是在哄孩子這一方面突飛猛進(jìn)了不少。

沈星染看著兩人談笑自若,一顆提起的心也漸漸放下。

目光一轉(zhuǎn),落在蕊初手中的核桃酥上,有些詫異問道,“你素來吃不得花生杏仁,怎么這核桃酥反而吃得?”

話落,她伸手拉住蕊初,也趁機(jī)扣住她的脈。

確實(shí)無恙……

宋詡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卻仿若無所覺。

蕊初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挽起胳膊給沈星染看,“這幾日我天天吃,您瞧,也沒起紅疹子?!?p>她越說越興奮,“這核桃果真是好東西,聽說吃了還會變聰明。舅母還說了,外祖母屋里還有宮里皇后娘娘賞賜的糖心核桃,不過得等母親大婚那日,才能吃到。”

她口中的外祖母,是金氏。

沈星染聽著她毫無避諱的童言,神色也放松下來,“那也不能多吃?!?p>蕊初當(dāng)即乖巧應(yīng)下,“女兒知道了?!?p>辭別了沈星染,梅歸塵將宋詡送進(jìn)了國公府大門外的馬車。

見私下無人,梅歸塵急道,“主子,您怎么能吃核桃!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兒!”

顧謹(jǐn)年每次吃了花生核桃這些,總會全身起疹子,嚴(yán)重的時候還會發(fā)高燒,有一次差點(diǎn)連命都沒了。

“只用了一點(diǎn)?!彼卧偭瞄_袖袍看了一眼,上面一點(diǎn)起紅疹的勢頭也沒有。

“從前一吃馬上見效,這回一路走出來都沒見發(fā)作,可見吃得少,無礙?!?p>“可是……”

“好了,回去吧,免得她起疑心?!彼卧偛灰詾槿淮叽?。

畢竟,梅歸塵是顧謹(jǐn)年的心腹,而非“宋詡”的心腹。

……

“父親!母親被宗人府的人帶走了,您為何不攔?您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抓走母親嗎?”

顧津元幾乎是撞開了書房的門。

他雙目赤紅,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

寧遠(yuǎn)侯臨窗而立,聞言轉(zhuǎn)過身,臉上并無太多表情,“攔?以何理由去攔?”

“京畿衛(wèi)拿人,證據(jù)確鑿,指控她戕害難民,售賣假藥,引發(fā)動亂,此乃大罪!你要為父當(dāng)著蘭寂的面,抗旨不遵嗎?”

“可母親是冤枉的!一切分明是那個姓曲的謀劃!”

那日他逼問過母親身邊的人,那批解藥根本就是姓曲的一力主導(dǎo),再利用順心藥行售賣,想要借順心藥行的名望賣給關(guān)之禮,順便除掉沈星染。

顧津元沖到書案前,雙手重重按在案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父親,您分明可以上奏折陳情,可以去宮里找姑母和秦王,甚至可以去求見皇上!您為何什么都不做?難道要看著母親在那種地方受苦不成?”

“冤枉?”寧遠(yuǎn)侯嗤笑一聲,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如冰冷的刀子,刮在顧津元臉上,“她為何認(rèn)罪,你當(dāng)真不知?”

顧津元一怔,氣勢不由得弱了三分,“我……我如何得知?”

“你不知道?”寧遠(yuǎn)侯抬高了聲音,“若不是你!若不是你頂替了你大哥的身份,犯下這欺君滅族的大罪,她何至于此!”

“她是為了你!怕那蘭寂順藤摸瓜,再查下去,把你,把這侯府上下全都拖下水!她是為了保住你,才不得不攬下所有罪責(zé)!”

話像重錘,狠狠砸在顧津元的心上。

他踉蹌后退一步,臉色瞬白如紙。

“我……”他想辯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是啊。

他頂替了顧謹(jǐn)年,而顧謹(jǐn)年與蘭寂曾在北疆同生共死數(shù)年,一旦接觸,他能瞞多久?

這件事終是成為一把永遠(yuǎn)懸在他頭上的利劍。

“若非你如此不堪,我顧家何須走到這一步!”

“讓你說服沈氏兼祧,你不行,還讓帶著那么多財(cái)產(chǎn)嫁去大皇子府。她身為顧家婦,捐獻(xiàn)了那么多藥材,救了那么多人,可他們只知她是大皇子妃,咱們顧家半點(diǎn)兒都沾不上邊!”

寧遠(yuǎn)侯怒意更甚,喘著粗氣,嘴里的話也刺耳至極。

“還有兵部!我為你鋪路,耗費(fèi)多少心力,可你呢?連個侍郎之位都爭不到手,竟讓蘭寂那個武夫搶了去!”

“你文不成武不就,除了頂著這個偷來的名頭,你還有什么用?如今你母親為你入獄,你倒有臉來質(zhì)問我為何不救?若非你無能,我寧遠(yuǎn)侯府何至于此!”

“沒用的東西??!”

每一句話都如利刃,將他片片凌遲。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進(jìn)掌心,滲出血絲,卻感覺不到疼痛。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一個輕柔的女聲響起。

“侯爺,世子爺,妾身聽聞府中出了事,特帶芯兒回來了?!?p>顧津元猛地回頭,竟是蘇玉朦牽著顧芯站在門口。

蘇玉朦似乎斂去了那夜?fàn)幊硶r的銳氣,微微垂眸,姿態(tài)恭順,“如今,芯兒已經(jīng)被梁王妃認(rèn)作義女,算得上是小郡主的姐姐了?!?p>顧芯聽到蘇玉朦的話,下巴輕揚(yáng),眼底的神色滿是得意。

“不過是個義女,又不能載入玉牒,得意個什么?”寧遠(yuǎn)侯冷哼一聲。

想到顧芯身上沒有顧家的血脈,連話都懶得與她們說,當(dāng)即拂袖而去。

“雖說是義女,可也比沈蕊初名不正言不順隨嫁進(jìn)了大皇子府,連一聲父親都不配喊的強(qiáng)?!碧K玉朦凜聲對著他的背影道。

可寧遠(yuǎn)侯腳步未停,視她們母女如無物。

蘇玉朦眸底閃過一抹晦暗,轉(zhuǎn)眸看向臉色難看至極的顧津元。

聽到沈星染要嫁入大皇子府,還要帶著蕊初那個賤種,他整個人如籠罩在陰影底下。

蘇玉朦換了個口吻道,“剛剛,我和芯兒都聽見了,顧家遭逢大難,正是需要主心骨的時候,夫君就別跟公爹置氣了。”

“主心骨?”顧津元冷哼了聲。

他們顧家這位主心骨,能做的就是將身邊人推出去擋災(zāi),然后理直氣壯地責(zé)怪他這個做兒子的沒出息!

他自己呢?

他自己還不是靠著胞妹嫁入皇室,還不是靠著顧謹(jǐn)年在沙場上建功立業(yè),才勉強(qiáng)維持了寧遠(yuǎn)侯府的體面!

可見祖父當(dāng)年看不上他,并不是固執(zhí)迂腐,而是火眼金睛才對!

蘇玉朦嘆息一聲,拿出絲帕,似是要為他擦拭額角的汗。

顧津元猛地?fù)]開她的手,此刻他心亂如麻,誰的話也聽不進(jìn)去。

她也不惱,只是幽幽地道,“母親此番受難,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公爹不愿擔(dān)事,若……若是您能早日承襲爵位,執(zhí)掌侯府,或許就能名正言順地周旋,救母親出來了……”

她的話說得含糊,卻意有所指。

顧津元猛地看向她。

蘇玉朦迎著他的目光,抬手掩唇,聲音極低,“總好過如今,處處受制于人,連至親都護(hù)不住……”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顧津元腦海中炸響。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蘇玉朦,卻見她已低下頭,輕輕攬過女兒,一副溫良恭儉的模樣,仿佛剛才那誅心之言只是他的錯覺。

然而,有顆種子已然種下。

……

大婚之日轉(zhuǎn)瞬而來。

輔國公府繁星閣中,鳳冠沉重,霞帔如火,鏡中人面若桃花。

沈曦月拈著一支金簪,輕輕簪入沈星染堆云砌墨的發(fā)間,嘆道,“平日里只覺得大姐姐清冷,如今這胭脂一上,簡直要把滿城的花都給比下去了?!?p>琥珀笑嘻嘻湊過來,捏著一顆蜜棗遞到她唇邊,催促,“快吃點(diǎn)甜的墊墊,聽說皇子妃的禮儀繁瑣得很,待會兒可沒工夫吃東西。”

沈曦月哼了聲,“長姐這般花容月貌,怕是大皇子見了,連步子都邁不動了呢?!?p>曲婉瑩也在一旁抿嘴笑,指揮著丫鬟整理繁復(fù)的嫁衣下擺,柔聲叮囑,“吉時快到了,莫要誤了時辰。”

正說笑間,蕊初捧著一個精致的紅漆小盒進(jìn)來,臉頰鼓鼓的,像只偷食的松鼠。

“母親,外祖母給院里的孩子都發(fā)了喜糖盒,里頭這糖心核桃聽說是貢品,可甜了!您快嘗嘗!”

沈星染接過那枚裹著琥珀色糖衣的核桃,放入口中,甜脆香醇的味道立刻化開。

這甜,似乎也沖淡了些許心頭那難以言喻的緊繃感。

金氏這位繼母,在面子上總算是做得滴水不漏。

忽然,她眼尾瞥見蕊初手背,白皙的肌膚上,似隱隱有幾處紅點(diǎn)冒出。

“蕊初,你的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