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一聲,對她說:“這也是我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背?!?/p>
“你媽沒背過你?”她立刻回了一句。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吧,我是一個孤兒??!”
“哦哦!想起來了,是有說?!?/p>
沉默中,我又向她問道:“對了,你咋知道我在那里的?”
“我也不確定,就是之前告訴你往那右手邊進來,進來后就只有村子上來這條岔路,我就想著上來看看,沒想到你真走錯了?!?/p>
我苦笑一聲,說道:“我在那條岔路口注意看了,沒看見下山有車輪印??!”
童欣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家具店的車還沒到,你剛剛應(yīng)該有經(jīng)過一個小鎮(zhèn)吧?”
我稍稍回憶了一下,確實有經(jīng)過一個小鎮(zhèn),因為小鎮(zhèn)太小了,我也沒仔細看。
我點了點頭,童欣又才說道:“時間太晚了,加上山上開始下雪,他們就在那小鎮(zhèn)住下了,明天才過來?!?/p>
“啊?”我驚訝道,“那你是怎么過來的?”
“恰好我在鎮(zhèn)上碰見了村里的老鄉(xiāng),搭他的拖拉機回來的,你剛剛看見的車輪印應(yīng)該就是那位老鄉(xiāng)的。”
搞半天,烏龍了。
童欣又有些自責(zé)的說道:“怪我,之前在那小鎮(zhèn)上,手機還有信號,我該跟你說一下的。”
我訕笑道:“算了,現(xiàn)在就不說這些了,我試試看能不能走吧,一直讓你背著也不是事?!?/p>
說著,我又朝前面走了兩步。
不行,還是不行。
稍微一用力,就扯著痛,估計就算沒有骨折,也是輕微骨裂。
童欣見狀,急忙上來扶著我,一邊說道:“我還是背你吧,你別動了?!?/p>
再次趴在她背上,她還是像剛才那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里。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我用手電筒照著亮,我跟她忽然就有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就這么走走停停,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吧,終于回到了她所在的那個村子。
果然有一所小學(xué),學(xué)校不大,也就幾間平房。
童欣將我背進了其中一個房間,又扶著我坐下后,趕忙就去爐子前生火。
她麻利的將火生了起來,又去拿了一個碗,倒了一碗開水端來我面前。
“喝點開水,暖和一下。”
“多謝!”我客氣一聲,伸手接了過來。
捧著開水碗,瞬間讓我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爐子里的柴火正在噼里啪啦的燃燒著,火光讓人看見了希望,房間里的溫度也漸漸升了起來。
等暖和一些了,童欣突然又對我說道:“你應(yīng)該沒吃飽吧?我去給你把飯熱一熱?!?/p>
說完,她就走出屋子,去另一間屋子里忙活起來。
我則坐在這椅子上,向這房間里張望著。
這應(yīng)該是一間客房,還是很有藏族特色的,房間里的擺設(shè)也很簡單,就一張小床,一個老式的木柜,還有一些雜物。
房間里的溫度慢慢上升后,我這才將身上那件羽絨服脫了。
繼續(xù)等了一會兒,童欣手里端著兩個碗走了進來。
將碗放在哪個木柜上后,她又出去盛了兩碗米飯,一邊對我說道:“這邊條件艱苦,沒什么吃的,原本想著去弄點牦牛肉晚上燒烤的,給耽擱了。先將就一下吧,明天再請你吃好的?!?/p>
我接過飯碗,笑著對她說了一句:“沒事,你別這么客氣,這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p>
房間里沒有多余的凳子,那就坐在她的行李箱上,和我一塊吃著。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突然發(fā)現(xiàn)她臉上還沾著柴灰,頭發(fā)也有些亂,不過她似乎也沒在意這些。
正好我包里還有一包濕紙巾,我將羽絨服拿過來,從包里將那濕紙巾拿了出來遞給她。
“擦擦臉吧。”
童欣愣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在鏡子前照了照,頓時露出尷尬的笑容。
接過我手里的濕紙巾,她順手就擦掉了臉上的柴灰,也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繼續(xù)坐著吃飯。
我不想氣氛太尷尬,于是主動開口說道:“這里的條件太艱苦了,你是怎么找到這地方的啊?”
“我去年來拉市旅游,遇到了村子里的一個小男生,他一個人在街上賣蟲草,差點被人騙了。當(dāng)時我正好經(jīng)過看見了,就幫了他,并且將他的蟲草都買下了?!?/p>
“他非要感謝我,還請我去他村子里做客,我當(dāng)時還以為自己遇到騙子了。結(jié)果后來才知道他賣的那些蟲草都是他自己去山上找的,目的是為了給他老師看病,他老師當(dāng)時就在拉市醫(yī)院里?!?/p>
“當(dāng)時我就被他的行為感動了,決定去他村子一趟,就來到這里,遇到這群孩子,從那之后我時不時就會給他們寄一些學(xué)習(xí)用品什么的……可我自己經(jīng)濟能力也有限,沒辦法給他們更好的?!?/p>
“之前答應(yīng)他們給他們,等我下次來就給他們買課桌,所以你才會在拉市遇到我在家具店和老板砍價。”
聽她說完后,我心里頓時對她肅然起敬。
且不說她自己都過得如此拮據(jù)了,還要幫這些山區(qū)里的孩子,真可以被稱為一句“先生”。
抽煙喝酒紋身又怎么了?
并不是說抽煙喝酒紋身的人就是壞人吧?
那些什么不抽煙不喝酒也不紋身的,也未必見得都是好人吧?
我安靜聽她說完后,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童欣卻淺笑一聲,說道:“其實我這啥也不是,而且那個時候剛剛是我跟他徹底鬧掰的時候,我來拉市散心,正好遇到他們,也是他們讓我走出了那段陰影?!?/p>
“互相救贖?”
童欣點頭笑道:“算是吧,但我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救贖,頂多就是能幫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已經(jīng)很棒了,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更何況還是條件如此艱苦的地方,你真的很勇敢。”
她輕嘆道:“勇敢不勇敢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做這件事能讓我開心,讓我忘記曾經(jīng)那些不愉快的。”
我稍稍沉默了會兒,向她問道:“學(xué)校就這幾間平房嗎?”
“對,只有這一間客房,旁邊就是廚房和柴房,所以今天晚上,咱們可能要擠在這間屋子了?!?/p>
她停頓了一下,“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就去那些村民們家里,看你?!?/p>
我猛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客棧的經(jīng)歷,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記得。
又或者,真的什么都沒發(fā)生,就是我的一場夢。
恍惚了會兒,我才笑著說道:“你都不介意,我還介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