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約莫一個小時,我駛入了一條更窄的土路。
路況果然如柳青所說非常糟糕,坑洼不平,有些地方被雨水沖刷得幾乎看不出路形。
普拉多的四驅系統(tǒng)此刻發(fā)揮了作用,雖然顛簸,但還算穩(wěn)當。
又行駛了約二十分鐘,前方出現(xiàn)了微弱的燈光。
隨著距離拉近,我看出那是一個坐落在山腰上的小村落,最多幾十戶人家。
此時已是晚上九點多,大多數(shù)人家似乎已經(jīng)熄燈休息了。
我小心翼翼地駕車穿過安靜的村道,偶爾有狗叫聲打破夜的寂靜。
終于,我在一棟亮著燈的木質二層小樓門口,看見了柳青。
她似乎正在等我,看見我后,不停地沖我招手。
看著站在門口的光暈里的柳青,她比半年前瘦了不少,頭發(fā)也剪短了,但那雙明亮的眼睛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我剛將車停下,還沒停穩(wěn),她就迫不及待跑了過來。
我打開車門,一下車,她便驚呼一聲:“天??!你怎么全身都濕透了?你不是在車里嗎?”
“遇到了一點小狀況?!蔽矣樣樢恍?,沒有提那個疑似安寧的人影。
柳青拉著我進屋,“快進來,我給你找干衣服。這么晚了你還在山里開車,太危險了?!?/p>
我一邊跟著她往里走,一邊看著她的穿著以及打扮。
如果不是對她足夠熟悉,我真的不敢認她。
她的變化很大,穿著也很樸素,而且皮膚也黝黑了許多,明顯是在高原上生活久了出現(xiàn)的。
屋內(nèi)比我想象中要簡陋,但收拾得很整潔。
木質的地板和家具散發(fā)著淡淡的松香,墻上掛著一些民族風格的裝飾和幾幅風景照片。
“你住這里?”我環(huán)顧著四周問道。
“嗯,村里的老房子,我租了下來?!绷鄰睦镂菽贸鲆惶滓路敖o,我這件襯衫,你應該能穿,先換下來吧。”
我接過衣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著一串我從沒見過的銀質手鏈,上面掛著幾個小巧的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她好像真的已經(jīng)融入了這個地方,不僅僅是穿著,還有樣貌。
“行,那我去換一下?!蔽抑噶酥感l(wèi)生間。
“就在那邊?!绷嘀赶蜃呃缺M頭,“我去給你泡杯熱茶,你一定凍壞了?!?/p>
等我換好衣服出來時,柳青已經(jīng)準備好了熱茶和一些簡單的食物。
她笑著向我招呼一聲,等我來到餐桌坐下后,她又給我盛來一碗米飯,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菜還挺豐富,都是農(nóng)家菜,聞著味就很香。
我是餓壞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柳青就在一旁看著我,小聲提醒道:“慢點吃,別著急,沒人跟你搶?!?/p>
“好吃,都是你做的?”
“那不然?”
“你一個人住這兒?”我又問。
“那不然呢?”
“那你怎么炒這么多菜?”
“你不是要來么,誰知道這么晚才到,我都等你好久了,只好先吃了。”
我笑了笑,正準備說話,屋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小柳,你出什么事了嗎?”
我和柳青同時轉頭向門口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大約三十左右的男人。
男人也是穿著民族服裝,黝黑的臉龐,看起來挺精干的樣子。
柳青隨即起身招呼道:“阿健哥,你怎么來了?”
那個叫阿健的男人站在門口,向我看了一眼,便說:“我剛剛看見有車停在你屋門口了,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p>
柳青又看了看我,笑著回道:“沒事,我一個朋友過來看看我?!?/p>
柳青說著,又招呼那個阿力進屋坐。
阿健走進屋后,目光又落在我身上,像是在打量。
半晌他才說道:“這是你城里來的朋友嗎?”
“嗯,也是我唯一的朋友,給你介紹一下,他叫楚……不對,叫林江河?!?/p>
阿健再次看向我,友好地向我點頭微笑道:“你好,我叫郭子健,大家都叫我阿健?!?/p>
“你好。”我也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柳青又對我說道:“江河,阿健是村里唯一的大學生,現(xiàn)在也在村里當?shù)谝粫?。?/p>
我點點頭,又禮貌的笑了笑,畢竟不熟,也沒有太多話。
阿健又向柳青問道:“小柳,那你明天還去基地那邊嗎?”
柳青點點頭:“去啊,我跟姚師傅說了,明天去鎮(zhèn)上再借兩臺拖拉機,不然忙不完?!?/p>
“行,那你早點休息,我就先回去了?!?/p>
柳青起身去送走了阿健,關上門她又回到飯桌前。
她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這不單單是看見我來了,我能明顯感覺到她的變化非常之大。
是那種由內(nèi)之外的變化,仿佛就連性格都變了,變得開朗了。
以前的她,有些內(nèi)向含蓄,還有憂愁,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冷清清的。
但現(xiàn)在,她明顯話更多了,也更愛笑了。
“感覺你變化蠻大的?!蔽乙贿叧灾?,一邊對她說道。
“是嗎?”
“嗯,你沒感覺嗎?我剛才見你第一眼就感覺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柳青又笑了笑,說道:“可能吧!我沒太去注意這些,不過確實這段時間在這里過得挺開心的?!?/p>
“你在這里干嘛呀?”我終于向她問道。
“你猜?”她神秘一笑。
“剛剛聽那個阿健說什么基地,你又說去借拖拉機,不會是在這里種地吧?”
柳青笑著點點頭:“猜對了,我就是在這里種地?!?/p>
“我靠,不是吧?我隨便說的?。 ?/p>
“那證明咱倆還是很有默契嘛,”她又嘿嘿一笑,然后正色說道,“這事兒說來話長,明天帶你去基地那邊看看?!?/p>
“不是,真種地呀?”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不相信?”她果斷伸出雙手,對我說,“來,給你看看勞動人民的雙手。”
我看著她這雙原本白嫩的雙手,如今卻是飽含風霜,整雙手感覺都和她年齡嚴重不符了。
我看著,有些心疼。
“為什么?。苛?,你怎么想著來這里種地呀?”
柳青淡笑著說道:“這事兒要從我剛來葉榆的時候說起,那時候我正準備去靈鷲山的,結果半路上遇到了車禍?!?/p>
“車禍?你?”我打斷她,問道。
柳青輕輕點頭,說道:“對,不過不嚴重,就是左小腿稍微有點骨折。但當時我特別感謝一個過路的大哥,是他把我送去醫(yī)院,還幫我交了費?!?/p>
“不過他就走了,甚至連名字都沒留下。我在醫(yī)院恢復得差不多之后,我就到處打聽那位大哥,甚至還去調(diào)了我出車禍那段路的監(jiān)控,后又通過派出所這邊,菜找到了這個村子里,本來只是想來這里當面感謝一下那位大哥?!?/p>
“沒想到,我這一來就不想走了?!?/p>
“為啥?”我感到奇怪,因為這村子說實話并沒有什么風景,而且山高路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