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傳統(tǒng)中醫(yī)行醫(yī)行規(guī),再厲害的職業(yè)中醫(yī)醫(yī)師也得盡量減少與患者及其家屬的非職業(yè)性接觸,尤其那些容顏嬌好、家境殷實、街面上有一定活動能量的人,邊沐記得,舊時行規(guī)稱其為“亂邪”,之所以嚴守類似行規(guī),目的只有一個,最大限度規(guī)避“亂邪”帶來的反噬之害。
私底下,邊沐一直比較認同這條行規(guī),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還都能做到恪守不殆。
站在數(shù)學角度,邊沐推算過,職業(yè)中醫(yī)醫(yī)師跟患者及家屬如果發(fā)生過多非職業(yè)性接觸,生活、工作交集就會漸漸增多,出問題的概率很快就翻倍了,尤其是那種人際關系連鎖發(fā)酵效應更容易招惹是非。
一直到這會兒,宋曉嵐到底長啥樣他絲毫也想不起來,對他來說,宋同學其實就是索鈺蓉的社交圈里的人,跟她搭上關系,只會白白受累。
另外,索鈺蓉、宋曉嵐可都改行了,早就不在中醫(yī)界混了,同學?!同行?!好像都談不上了,跟她們糾纏在一起,只會麻煩事不斷,再說了,宋曉嵐的婆婆一聽就不是普通人,將來說不定還會牽扯到別人家家務糾紛,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跟其他老同學不大一樣,索鈺蓉整個人心態(tài)變化有點大,該有的不該有的心眼越來越多,十句話里倒有三四成不實之詞,跟這號人物走得過近,將來遲早得招來不少麻煩事,得!還是敬而遠之吧!
打定主意,邊沐腦子頓時澄清了許多。
“老同學!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最近,有位長輩腎上長了個東西,老爺子性格有點倔,死活不愿意做進一步的病理檢測,我們跟著也挺擔心的,沒法子,我就得打起12分精神給他老人家扎扎針,你知道的,找準界域,先給老爺子打個結界,盡可能將腫瘤處圍的活性范圍縮小到最小面積,憑我那點本事還真沒多大把握,沒辦法,臨時抱佛腳,最近一直在家閉門苦練,醫(yī)館這邊好多事只能委托給梁老、寧大夫了……不好意思,宋曉嵐那事眼下真是無能為力!”電話里,話說得客氣,一口回絕那層意思非常明確地已經(jīng)傳達到位了。
索鈺蓉精得跟啥似的,一聽就懂。
“沒事兒,反正也不是著急的事兒,天音閣那邊的房子最近還空著呢,哪天得空我們就飛過去了,到時候咱們見面再聊,你先忙,拜拜!”說罷,索鈺蓉那頭直接把手機掛了。
好嘛!根本不給邊沐婉拒的機會。
由她去吧!
沒過多一會兒,孫正亭打來一個電話。
“這會兒該下班了吧?”電話里,孫正亭還是那么客氣。
“沒啥事了,正等你電話呢!那邊咋樣啦?”電話這頭,邊沐關切地問道。
“足弓塌陷倒是不至于,受傷那男生舅舅跟我們聊的,一再堅持將后續(xù)產(chǎn)生的一切醫(yī)療費用都得預先寫到協(xié)議里,怕得后遺癥唄!足弓異形怕是規(guī)避不了了,除非……”話說一半,孫正亭不吭聲了。
這是讓邊沐繼續(xù)往下猜還是怎么著?!
“轉(zhuǎn)到省人民醫(yī)院骨科?是這意思嗎?”電話里,邊沐隨口猜測了一下。
足弓外傷之類的骨科手術目前還就數(shù)省人民醫(yī)院骨科做得最漂亮,那里有一位姓宮的女專家是這方面的權威,副高職稱。
“那男生舅舅就是這意思,而且……點名道姓非得讓宮大夫做這類普通手術?!?/p>
聽到這兒,邊沐心知事情有點兒不妙。
“全算下來……費用方面至少得多少錢?”電話里,邊沐連忙問道。
“17萬多點,立體建模就得3萬多,部分材料費只能自費,治療費估計也不能全報?!?/p>
“都得肇事男生出?”
“那倒不是,雙方所在學校還是挺明理的,他們會出一些,占比多少還得后續(xù)進一步協(xié)商,保險也能報一部分,我大概算了一下,肇事一方至少得出到八九萬的樣子?!彪娫捘穷^,孫正亭解釋了幾句。
“這么多?!以你掌握的相關信息……這事跟我妹妹并無半點連帶責任吧?”
“那倒沒有,監(jiān)控我都看了十幾遍了,令妹當時壓根兒就不在現(xiàn)場,事后由那個叫什么倩倩的女學生打電話叫過去的,放心!這事兒扯不到老邊家頭上?!彪娫捘穷^,孫正亭算是給邊沐吃了個定心丸。
一聽這話,邊沐心頭懸著的那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總算落地。
“孫老師!宮老師如果愿意接這臺手術,事后……能康復到何種程度?”
“九成以上吧!她是挺厲害的,不到四十,挺厲害的!聽說采用了好多新技術,跟海外最高水平同步。”
“這樣子??!辛苦你了,市醫(yī)院那邊的人情債我都認,以后慢慢再還吧!”
“誒!這么說可就見外了,都老熟人了,沒那么多說道!不過……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聽這話,邊沐多少也能猜出個六七分。
“都這么熟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電話這頭,邊沐笑著回復道。
“他們說,你要是有意接下這臺手術,以你那超絕的中醫(yī)正骨手術……費用可就大幅下降了,而且,幾乎沒什么后遺癥,這么說,你不介意吧?”電話那頭,孫正亭小心翼翼地提示了幾句。
“呵呵……之前吧,我確實接診過一例大學生,男生,后來校方和家屬可能不大信得過我們,時至今日,一直也沒再聯(lián)系,想必早就做完手術出院了,這方面,我也沒什么經(jīng)驗,手術過程中玩崩的概率其實也不小,畢竟……之前沒什么臨床經(jīng)驗,再說了,這么精微細致的中式手術我一個人肯定拿不下來,我們這兒無論羅大夫還是新來的那位鞏醫(yī)生都不是特別理想的幫手,所以……”電話這頭,邊沐到底還是婉拒了。
“明白,明白!那就由他們雙方洽談去吧,反正也沒令妹啥事!你也就大可放心了!”
“這回多虧你幫忙,承情之至!謝了!”
“別這么客氣!真論起人情來,倒是我欠你不少,趕緊弄著吃點什么,我就不多打擾了,這邊最后治到啥程度,事后我再通報!”
“多謝,改天見面聊!”說罷,邊沐把手機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