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沒察覺到異樣,依舊說說笑笑。
只有周集琛,全程沉默的男人將手中的酒杯輕輕擱置在桌面上。
“你自己留著當徐爺爺下次揍你時候的備用工具吧?!?p>橘黃色的火焰一直跳躍。
火機過熱。
徐向白指尖驀地被灼到。
安瑜實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jié)了。
恰逢有專門服務(wù)的人員過來給大家挨個倒酒。
安瑜聽到了耳畔玻璃酒杯與酒瓶相撞的聲音。
以為是自己的。
在服務(wù)人員將手伸過來那一刻接過。
猛灌了一口烈酒壓抑內(nèi)心的不自在,口紅印清晰的印在了杯口邊緣處,繼而豪邁道:“繼續(xù)玩!”
可服務(wù)人員站在旁邊卻愣住了,遲遲未動。
“小姐……您剛剛用的酒杯,是……”
她想提醒。
可對面姿態(tài)沉穩(wěn)的男人卻伸出食指,輕抵在了鼻尖,示意她噤聲。
服務(wù)人員將后半句咽了下去。
安瑜話聽了一半,不明所以的扭頭問,“怎么了?”
“沒,沒什么,您嗓子聽起來有些啞,我?guī)湍挂槐涿鬯??!?p>*
秋水灣里溫情一片。
而此時,驟然降溫的初冬夜晚,譚家一片狼藉。
一群兇神惡煞的男人深夜闖入了譚家藏身的小院里。
譚冬林被人打得渾身是血,半昏不昏,如同一條死魚一般被扔在地上。
一群男人翻箱倒柜,花瓶,水杯還有各種收納盒易碎品,碎了一地。
愣是沒翻出什么值錢的東西。
趙琴那股子潑辣勁,在絕對的威懾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蹲在譚冬林面前,一邊哭一邊抖成篩子,不停的求饒。
“真沒錢了,你們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那一群催債人冷笑,大鐵棍直直杵在了趙琴的胸前,“沒錢?沒錢就拿你兒子的命來換?!?p>“你兒子好大的躲藏本領(lǐng)啊,為了找到他,兄弟們就差掘地三尺了!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少他媽給老子哭天喊地?!?p>譚冬林滿嘴血水,臉已經(jīng)腫得看不清五官。
手哆哆嗦嗦得攥住了趙琴的褲腿,含糊著,“媽……救……救命?!?p>趙琴覺得自己心如刀割,“他……他欠你們多少錢?”
為首的男人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隨著他陰笑的表情變得更加駭人。
“四百萬,連本帶息。要是還不上,我看你倆的腰子還不錯?!?p>數(shù)額一出,連原本能堪堪維系冷靜的譚國豪世界都崩塌了。
“什么?!四百萬!怎么會欠下這么多?!”
“那你得問你的好兒子了,在我們地下賭場花天酒地,當時好不快活。哦,忘了,他現(xiàn)在被打的快說不出話了?!?p>刀疤男一看就是常年徘徊在灰黑色邊緣地帶的人,對于這種血腥暴力手到擒來,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譚冬林,似乎在欣賞自己優(yōu)越的手段。
“如果不想他一輩子都說不了話,就趕緊還錢!”
趙琴被巨大的絕望籠罩,感覺活著都沒意思了。
“可是我們真沒錢了,我……”
刀疤男不耐煩的打斷,“你以為兄弟幾個帶著家伙來,是為了聽你賣慘的?當老子做慈善呢?”
驀然拔高的語調(diào),要多駭人有多駭人。
嚇得趙琴立馬閉嘴。
她微微顫顫地,趴著身子挪到了譚國豪腳邊,拽著男人的褲腿。
“老公,你快想想辦法???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死??!”
譚國豪煩躁的抓了抓不多的頭發(fā)。
已經(jīng)被逼到絕境了,他只能小跑進屋,找出了老太太臨終前留下的一個木匣子。
里面有一個民國傳下來的小玉壺,這還是老爺子當初從一個拾荒老頭車上花了幾毛錢買回來的。
后來經(jīng)過驗證之后,就變成了譚家的傳家寶。
除此之外,盒子里的其他東西就不怎么值錢了。
一個完全氧化的銀戒指,還有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項鏈,以及已經(jīng)更新迭代好久的兩毛紙幣。
譚國豪畢恭畢敬的將小玉壺呈上。
上次譚冬林欠錢惹上麻煩的時候,譚國豪想過把這東西當了,換點錢。
估了估市值,在三十萬左右。
但終歸沒舍得。
畢竟是傳家寶。
可現(xiàn)在,他們也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
譚國豪道:“這個,我上次去估,能值三十萬,是我們能拿出來的所有錢了。”
刀疤男原本拿過小玉壺時還一臉茫然。
聽譚國豪這么一說,瞬間變臉。
“三十萬,你打發(fā)叫花子呢?”
他一臉不耐煩的搶過譚國豪手中的木盒子。
粗暴的將東西全部倒在地上。
發(fā)現(xiàn)連個金子都沒有。
他直接將口水吐到了譚國豪臉上。
“我給你們一周的時間籌錢。一周,我要一分不少的看到四百萬,這次最好不要給我耍什么花樣,我們的耐心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了?!?p>刀疤男蠻橫的拍了拍譚國豪的臉,就像在拍一條狗。
他惡狠狠警告道:“否則,你們下次看到的,就是譚冬林殘缺的尸體。畢竟要錢沒有的話,咱們這幫兄弟都要吃飯啊,也不是做慈善的,只能將他的身體分開抵債了?!?p>合起來不值錢,分開還算暴利。
話落,他身后的幾個粗壯的男人瞬間跟抬年豬一樣,也不管譚冬林死活,粗暴的將人抬起。
“這一周內(nèi),我還能保證給譚冬林留口活氣,至于后續(xù)他是死是活,你看你們這做父母的能耐了?!?p>刀疤男低頭點了跟粗煙,煙灰直接彈在了譚冬林血肉模糊的臉上。
“最后奉勸你們一句,別報警。我們這么多年在地下場也不是白混的。報警,后果自負。”
說罷,也不顧趙琴跪在地上哀求,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上了一輛面包車離開。
地上只有未干涸的血跡證明譚冬林來過。
趙琴心如刀絞。
這會兒人走了,開始死了娘一樣沒命地哭。
“譚國豪,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有三十萬的東西,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給兒子,你如果那時候拿出來,兒子說不定不會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害的!”
她揮舞著拳頭往譚國豪身上落。
被譚國豪一把推開。
“那時候拿出來給他,只怕他闖下的禍端更大!”
趙琴被他推得踉蹌,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直直朝后摔去。
她泄憤一樣,把腳邊所有的東西猛踢。
跟瘋了一樣,“連你們都敢騎在我頭上!”
那條鏈子被趙琴踢到了譚國豪腳邊。
趙琴歇斯底里,“老天爺,該怎么辦???我怎么這么命苦?。俊?p>譚國豪被她吵得耳朵疼,指著趙琴鼻子罵:“你有這哭天撼地的市井潑婦架勢,還不如把力氣放在動腦子上,趕快想想辦法!”
“我能有什么辦法?四百萬,就算把我們賣了,也換不回這天價數(shù)字。當初想要賣溫今也,也不過只值五十萬而已!”
趙琴罵到這里,忽然一頓。
“對!我們還有溫今也那死丫頭。咱們不能白白養(yǎng)著她啊!她現(xiàn)在攀上高枝了,她一定有錢!那個什么港圈太子爺,拿出四百萬肯定很輕松!老公,我們不能白白看著兒子去死啊!”
她說著,爬起來身子,“我現(xiàn)在就去鬧,現(xiàn)在就去要錢。”
“站??!”
譚國豪忽然注意到腳邊的鏈子。
他彎身撿起。
粗糲的指腹摩挲著,眼眸深沉。
“比起鬧,我們有更好的要錢辦法?!?p>“她啊,最在意那個死去的爸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