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表弟,我敬你一杯!等到狩獵結(jié)束之后,本王一定向父皇求來恩典,替你找到一位心儀的公主妹妹,到時候,咱們可就是親上加親了!”
李泰和柴令武碰了一下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一切但憑殿下安排!”
柴令武摸了摸嘴,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幾行小詩。
“虧我花下重金,求來這首好詩,本想著用來對付那魏叔玉的,現(xiàn)在看來是用不上了……”
宴客樓上的規(guī)矩,凡登上酒樓者,都可留詩一首,供人品評。
最好的一首,便可立于頂樓之上,成為鎮(zhèn)店之寶。
“哦?看來表弟這次果然是有備而來??!”
李泰接過紙張一看,微微頷首道:
“果然是首好詩!就這么扔掉,有些可惜了?。?/p>
你放心,一會本王自會替你張羅,若是能讓這首詩成就一段佳話,豈不妙哉?”
聞言,柴令武眼中閃過一抹恍然。
是了,如果能讓這首詩成為鎮(zhèn)店之寶,那以后凡是來宴客樓的人,都會看到這個作品,進而想要了解這首詩背后的故事。
到了那時,自然會有人將今日之事,講出來。
如此一來,相當(dāng)于將那魏叔玉釘在了恥辱柱上?。?/p>
“這越王殿下,年紀(jì)輕輕,就有此等城府,果然陛下的兒子,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柴令武深深看了李泰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動搖。
“父親總是告誡自己,不要卷入皇子奪嫡的事情里面,可這越王李泰卻明顯在一直拉攏,我該不該把賭注押在他身上呢……”
……
酒樓里的對峙,還在繼續(xù)著。
眼見魏叔玉沒有吭聲,被扇了一巴掌,臉已經(jīng)腫的像個豬頭的裴承先一下子來勁了。
“現(xiàn)在你知道我裴家的厲害了吧!居然還敢打老子!我倒要看看,事到如今,誰還敢站出來幫你!”
裴承先卷起袖袍,一副要將魏叔玉生吞活剝的模樣。
一旁圍觀之人,全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御史臺那邊,原本有人想站出來,最后還是被同伴給阻攔了。
事情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般,他們能插手的了。
畢竟設(shè)計士族,豪門,里面的水太深了。
“誰說沒有人!”
就在這時,只聽得樓梯那邊,傳來了一陣“噔噔噔”的聲音。
緊接著,就看到三個少年,聯(lián)袂而來。
打頭的,頭上斜插著一支臘梅,神采奕奕。
緊跟其后的,一頂墨綠色文人冠戴于頭頂,文質(zhì)彬彬。
負(fù)責(zé)殿后的,皮膚黢黑,手里比劃著王八拳,上來之后,先是扎了個馬步,吼吼哈嘿了一番,才嬉皮笑臉地朝魏叔玉走了過來。
“怎么是你們?”
望著來人,魏叔玉也是有些意外,旋即笑了起來。
“阿爺,這你就不夠意思了??!來青樓居然不帶兄弟,一會,可要好好罰你才是!”程處默親切地拍了拍魏叔玉的肩膀,一副要你好看的模樣。
“大哥,聽說宴客樓這邊野狗頗多,還特別會狗叫,一會你躲遠點,看我不噴死他!”嘴活兒無敵的房遺愛齜牙咧嘴,活像一只發(fā)了情的小貓,算是給自己熱了熱身。
“兄長,我方才怎么聽到有人要仗勢欺人?哎呦喂,可真是嚇?biāo)牢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豪門大族?。恳沧屛议L孫家開開眼唄……”長孫沖吊兒郎當(dāng)?shù)囟吨?,像一只鬣狗般環(huán)顧四周,陰陽怪氣道。
隨著這三個少年的出場,酒樓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別看這三個人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甚至過往的名聲也不算太好,可誰也不敢小瞧這三人背后代表的勢力。
或者說,沒有背后強大的實力做后盾,想要在長安當(dāng)紈绔?抱歉,你還不夠格……
要知道程家,房家,以及那如日中天的長孫家。
這些可都是大唐最頂級的權(quán)貴。
山東士族是厲害,可遇到這些手里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的從龍之臣們,可就有些不夠看了。
此時,裴家人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驚愕。
他們實在沒有想到,魏叔玉和這三家的二代們的交情居然到了如此夸張的地步!
這三個少年,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子?
哪一個不是他裴承先仰望的存在?
現(xiàn)在居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一副以魏叔玉馬首是瞻的模樣!
傳言那魏征不是以噴人著稱,得罪了不少人嗎!
程咬金,房玄齡,長孫無忌不是都被那家伙上本參過嗎?
怎么還會有人幫他兒子說話??!
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三位公子,此乃我裴家與魏叔玉之間的私事,還望三位不要插手,三位公子古道熱腸,卻是要擦亮眼睛,不要讓人蒙蔽利用了才是……”
裴家的年輕人意味深長道:
“素聞長孫大人,房相,還有程將軍家風(fēng)甚嚴(yán),三位公子還是早點回去,莫要給長輩惹事添亂才是……”
裴家那名年輕人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們幾個可要想好了,現(xiàn)在不是講哥們義氣的時候,你們代表著的可是各自的家族。
真要為了一個外人,便與裴家以及山東士族交惡嗎?
裴家那名年輕人把話說完,眼見三個少年沒有吭聲,心中不由松了口氣,臉上更是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看來,這三個二代還是知道分寸的。
畢竟山東士族的招牌,還是頂用的!
然而,就在他剛要轉(zhuǎn)身的時候,卻聽到身后樓梯又響了起來。
片刻之后,三道高大的身影相繼走了出來。
那三人一出現(xiàn),酒樓里一陣嘩然,頓時變得人仰馬翻。
幾乎瞬間,所有人都離開座位,朝著那三人開始行禮。
“拜見長孫大人!”
“拜見房相!”
“末將參見程將軍!”
望著那三人,裴家眾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面露驚恐之色。
“怎么會,怎么連他們也過來了!”
“就是為了那個魏叔玉嗎?”
看著眼前的一幕,尉遲寶林瘋狂地拍打著桌子,大笑道:
“過癮!過癮吶!什么狗屁他么的豪門大族!老子打的就是他豪門大族!魏叔,這次和你過來,我真是賺大發(fā)了!
依我看來,你才是真正的豪門嘞!”
“沒錯!你看裴承先那小子,此時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發(fā)抖,跟孫子似的,嘖嘖,以前囂張跋扈的勁兒哪去了?”
想起之前每次去裴家,所受到的委屈,魏書瑾笑著笑著便哭了出來。
“要是娘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開心的!”
長孫無忌他們朝眾人點了點頭,便朝魏叔玉這邊走了過來。
“爹……你們怎么也來了……”
看到各自家長過來,三位大少立馬變得跟鵪鶉似的,極為乖巧地站在一旁。
實際上,除了程處默以外,不管是長孫沖還是房遺愛此時心中都是極為忐忑的。
因為那個裴家人說的沒錯。
為了哥們義氣,他們當(dāng)然可以選擇站在魏叔玉這邊。
可是考慮到自身家族的影響,他們最理智的辦法就應(yīng)該是選擇兩不相幫。
正當(dāng)兩人以為要受到批評的時候,卻見長孫無忌和房玄齡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
“你們這回做的不錯!做兄弟的,要還講什么幫理不幫親,那這兄弟做的還有啥滋味啊!更何況,這一次,誰對誰錯,還不好說呢……”
長孫無忌拍了拍長孫沖的肩膀看向房玄齡,后者笑著點了點頭,道:
“不錯,當(dāng)年我們幾個跟著陛下不是照樣這么過來的,都說年少輕狂,要是不做幾件瘋狂的事情,那還叫什么年輕人?”
“你們這話,俺老程愛聽,嘿嘿,魏小子,你果然夠種!在這種情況下面,居然一點也不認(rèn)慫,不愧是俺老程的……啊,是處墨他阿爺!”
程咬金沖魏叔玉比了個贊,便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旁邊。
“你們等著吧,好戲還在后面呢……”程咬金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便不再吭聲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到此為止的時候,隨著一個人的進場,現(xiàn)場再度陷入了瘋狂的境地。
看到來人,現(xiàn)場無論男女老少,齊齊跪在了地上,一時間,叩拜的聲音,猶如山呼海嘯般,席卷而來。
“我等,拜見太子殿下!”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李承乾穿著一身華服朝人們揮了揮手,便穿越人群,朝魏叔玉這邊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
“師弟,你一個人喝花酒,居然不帶上孤,可真不夠意思啊!”
看到來人,魏叔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眼中透過一抹感動。
他實在沒有想到,李承乾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要知道,宴客樓乃是全長安最大的煙花場所。
這要是傳揚出去,對李承乾的名望,多少是有些影響的。
可李承乾卻偏偏來了。
在魏叔玉最孤立無援的時候,來給這位朋友撐場子來了!
這怎能不叫人感動呢?
魏叔玉和李承乾這邊說說笑笑,一臉輕松,可酒樓上,有些人的臉色可就沒那么好看了。
尤其是裴家這邊。
在看到長孫沖等幾個二代的時候,還能故作鎮(zhèn)定。
當(dāng)看到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時,還可以強顏歡笑。
可在看到大唐儲君,太子李承乾竟然也過來的時候,就實在繃不住了。
此時此刻,他們只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p腿不聽使喚地跪在地上打著擺子,只求李承乾不要注意到裴家這邊。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會來什么。
在眾人行完禮,紛紛落座的時候,就見李承乾站了出來,沉聲道:
“方才,孤似乎聽到有人在議論魏公?是哪個,給孤站出來!”
李承乾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便全都朝場中一個面色慘白的少年看了過去。
裴承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