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太極宮里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長孫無忌,房玄齡,秦叔寶,以及一眾大臣們被李世民匆匆忙忙的叫過來,在這邊候著,而作為召集人的李世民卻遲遲沒有露面。
這不禁讓不少人開始浮想聯(lián)翩。
“老祭酒,您看眼下這事,是怎么一個章程呢?消息您也已經(jīng)聽說了吧,堂堂的一國儲君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失蹤了,這可是亙古未有的丑聞??!
一會陛下來了,咱們該怎么應對啊?”
弘文館館主謝恒湊到國子監(jiān)祭酒盧玉山的旁邊,聲音陰冷地說道。
自從上一次科舉考試,被礦場學堂的學生搞得灰頭土臉以后,謝恒就變得深居淺出起來。
一則是如此丟人,他實在是覺得面上無光。
另一則是選擇蟄伏,痛定思定,在他心中還真的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只不過,他站的角度,與普通人還是很不一樣的。
一般來說,大部分人都覺得這一次,國子監(jiān)和弘文館的失利,是因為教書方法的問題。
只要他們也能夠引入礦場學堂那邊那所謂的題海戰(zhàn)術(shù)之后,下一科考試的時候,必然會扳回一局。
甚至連盧玉山曾經(jīng)也不止一次暗示過謝恒,讓他實在不行,就和魏叔玉多走動走動,為了學習對方的本領(lǐng),不丟人的。
然而,謝恒卻認為,這一次考試的關(guān)鍵所在,其實是在太子的身上。
因為礦場學堂背后有著太子的支持,所以學子們才會趨之若鶩地跑到那邊讀書。
若是沒有太子這尊大神背書,那些官宦之家的家主會同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窮鄉(xiāng)僻壤,和那些泥腿子一起讀書?
做夢去吧!
所以那所謂的讀書方法是要學的,可若是不能讓天下的讀書人重新對兩座皇家書院恢復信心,那么結(jié)局依然是失敗的。
一想到那有陛下御筆欽封的皇家書院竟然要跟在一座賤民的私塾后面,亦步亦趨,謝恒就覺得一刻都不得安寧。
久而久之,他心里不禁產(chǎn)生了一個極為瘋狂的想法。
既然當朝太子鐵了心的要和那什么魏叔玉混在一起,那何不如他們私下里另尋一位皇子,暗地支持。
只等著有朝一日,太子出了什么差錯,他們便一股腦將這位皇子給推出來。
如此一來,那國子監(jiān)與弘文館才能真正說得上是脫胎換骨。
而環(huán)顧四周,在當今陛下的諸多皇子里面,真的能入他眼中的,怕也只有越王李泰而已。
越王嫡出的身份就不用說了,光是那文采與廣交群賢的心思,禮賢下士的態(tài)度,就讓謝恒覺得十分滿意。
尤其是對方每一次見到自己,都會以弟子之禮相待,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極為尊敬,事后還會讓人送來重禮,以感謝自己的教誨。
實際上,謝恒不過是隨意幫忙解讀了幾句圣賢的文章罷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謝恒覺得,若是由越王李泰成為太子之后,大唐文壇,天下世家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
因此,當聽到太子出事的消息之后,謝恒沒有急著過來,而是在家里先喝了半壺美酒,開懷暢飲了一刻鐘,才收拾精神,裝作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來到了宮里。
說白了,他就是等著看太子的笑話來的。
聞著身后飄來的酒氣,盧玉山微微皺起了眉頭。
“今日陛下召見,你怎可飲酒……”
“嘿嘿,這不是遇到喜事了嘛,嗝,學生實在是太高興了,忍不住便喝了幾杯,老祭酒勿怪……”
謝恒打了一個酒嗝,看了周圍一眼,見沒人注意,才悄聲說道:
“盧大人,學生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這一次不只是太子出事,就連那魏征之子,魏叔玉同樣脫不了干系,我托人問了,軍營那邊說是魏叔玉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有露面了,而且我還聽說,前幾日,有人說那魏叔玉發(fā)明了一件可以飛天的東西,坐著那東西逃跑啦……”
“嗯?”
聽到這話,盧玉山的眼神陡然一亮。
“消息靠譜嗎?”
“絕對靠譜!那人是咱們五姓七望的子弟,后來棄文從武,在宮里當差,少前專門派人過來給我遞的消息。”謝恒得意道。
“如此說來,東宮太子很有可能便是跟著那魏叔玉一起走了?”盧玉山喃喃道。
“盧大人真是高見??!怎么樣,知道了這個消息,您難道就不想痛飲一杯嗎?
想不到他們自亂陣腳,一下子少了兩個心腹大患,從今往后,那什么礦場學堂自然會煙消云散,相信用不了多久,咱們國子監(jiān)和弘文館門口,又會是一片車水馬龍的場面了……”
謝恒一番話說的咬牙切齒,眼神里面全是大仇得報的痛快。
仿佛已經(jīng)看到李承乾太子之位被廢,魏叔玉全家獲罪的景象。
盧玉山則是抬起頭來,臉上一片憧憬之色。
“嘿嘿,若真能如此,老夫還真想與謝館主痛飲一番,大醉一場呢!
痛快!當真是痛快??!”
要不是眼見這里還有其他人在場,盧玉山當場就想大喊起來了。
他現(xiàn)在終于有些明白謝恒的感受了。
難怪寧愿喝上幾杯才過來進宮。
要是換做他早點知道這些消息,保不齊喝得比謝恒還多。
眼見盧玉山已經(jīng)快要飄飄然了,謝恒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湊到對方耳邊,輕聲道:
“盧大人,現(xiàn)在還不是咱們高興的時候啊!就算扳倒了太子和那魏叔玉又能如何,若是在皇宮里沒有人替咱們說話,陛下不還是一樣不會多看咱們一眼嗎?
我的意思是,既然趕上了這個機會,那么咱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給咱們也找一位自己人上去如何?”
“嘶……”
謝恒話音剛落,盧玉山便打了一個激靈,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一臉震驚地看著謝恒,不敢置信道:
“謝館主,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竟然想要參與到皇儲之爭?你瘋了嗎?”
畢竟國子監(jiān)與類似于弘文館這樣的地方,在歷朝歷代之中,地位都是極為超然的。
哪怕他們什么都不做,也會獲得世人極高的尊重。
現(xiàn)在讓他們?nèi)砍兜綂Z嫡之中,其實并不劃算。
“瘋?我可沒瘋……祭酒若是怕,大不了我自己干便是了!”
說罷,謝恒目光一冷,退到了后面。
見狀,盧玉山直接愣在了原地,神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