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知道了?”
程處默看向桌子后面的男人,臉上的神情再也之前那么淡定了。
畢竟事情一旦牽扯到太子,那么一切就會變得復雜起來。
他們兩個今晚之所以來到藍田大營,就是想要靠著父輩的交情,看看能不能從這里借到人手。
當初在魏家開會的時候,兩個人都揚言自己可以調(diào)來多少多少人馬。
可明面上的人數(shù)是一回事,能不能調(diào)動卻是另一件事情。
即便是所謂的家中部曲,想要大規(guī)?;顒拥臅r候,也得和朝廷那邊打聲招呼,不然的話,人人如此,那長安城里這么多家部曲若是聚在一起,那可就事情大條了。
“你們別忘了,老夫可是這藍田大營的主將,長安城周圍百里之內(nèi),什么風吹草動能瞞得過老夫的眼睛?”
許洛仁冷笑一聲,神色一下子變得暗淡起來。
“事實上,早在他們兩個從皇宮逃出的那一天,我這邊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藍田地勢原本就高,你們那什么熱氣球飛的是挺高,可那是對長安城而言,我站在藍田原上看他們,其實也就五六層樓那么高罷了……”
“那您第一時間告訴陛下了?”尉遲寶林有些疑惑道。
許洛仁搖了搖頭。
“說起來,要不是魏叔玉那小子曾經(jīng)在藍田這邊做過那熱氣球的實驗,老夫也認不出來那是一個什么東西,既然認不出來,自然也就不會知道,上面載著的乃是太子……”
“您是有意隱瞞的?”
聽到這話,程處默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若是許洛仁有心隱瞞的話,說不定他們的事情,還有轉(zhuǎn)機!
“不錯,太子那孩子,老是夫看著他長大的,自然知道以他的脾氣絕做不出什么無法無天的事情,既然讓他離開,是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老夫又為什么不成人之美呢?”許洛仁語氣落寞道。
見狀,尉遲寶林連忙趁熱打鐵道:
“許叔,既然你能放過太子一馬,那我們這次……”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見許洛仁抬手制止道:
“放過太子,那是順勢而為的事情,也是他的運氣,就算陛下叫我當面對質(zhì),我也是這句話,可你們私自調(diào)兵,是要掉腦袋的事情,豈可混為一談?”
聽到這里,尉遲寶林和程處默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
許洛仁的言下之意是說,放太子一馬,已經(jīng)是他仁至義盡了,可若是同意他們私自調(diào)兵,那可是要被軍法處置的。
眼見如何求情都沒有用,程處默深深吸了口氣,看向許洛仁,沉聲道:
“許將軍,若是我等心意已決呢?你在這軍營之中,真敢殺我?”
“不錯,俺聽俺爹說,許叔的刀法出神入化,侄兒不才,今天倒是想領教領教許叔的厲害了!”
說話間,只見程處默與尉遲寶林都朝自己懷中摸了過去。
只是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是,兩人從懷中拿出的并不是什么刀劍斧鉞,而是兩柄有著黑色長管的東西。
在看到兩人手上的東西之后,現(xiàn)場其他人還是一頭霧水,而許洛仁則是心中一震,驚駭?shù)溃?/p>
“火銃!竟然還是兩把!你們要做什么!”
身為一方主將,許洛仁自然明白這東西有多大的威力。
要知道,上一次和陛下在上林苑圍獵的時候,他便在場,也親自見證了魏叔玉是如何憑借著一兵火銃,干掉那只野豬王的。
后來,他也曾打算借來一把火銃,試試其威力,只可惜整個朝堂上下,火銃的數(shù)量一只手便數(shù)得過來,哪里會有多余的借給他來研究。
看到那兩把火銃,許洛仁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之色。
想自己堂堂一方大將,竟然連火銃摸都摸不著,可眼前這兩個少年,隨便一掏,便是兩把,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怎么,你們便打算拿這個和老夫比試?年輕人,有點不講武德了吧?”許洛仁有些尷尬地說道。
“武德?許叔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戰(zhàn)場上,既分高下,也決生死,可沒有人講過什么武德?!背烫幠荒槒娜莸匦Φ?。
“小侄聽說許叔的刀法是以迅雷不及掩耳著稱的,不知在這樣的距離下,是許叔的刀快,還是小侄的槍快?”
尉遲寶林拿出火銃,緩緩舉起,將槍口對準了許洛仁。
“許叔,給個痛快話吧,這人,你是放還是不放?”
面對著兩把火銃,許洛仁微微一愣,旋即仰天長笑起來。
“想當年,王世充,竇建德都沒能讓老子服軟,區(qū)區(qū)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拿了兩個燒火棍,就想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
我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讓老子服軟,門都沒有!”
“好!有骨氣!既然你要見識一下燒火棍的厲害,那我便滿足你!”
到了這個時候,程處默便來了脾氣,直接對著許洛仁就是一槍。
隨著“嘣”的一聲巨響,只見許洛仁桌子上的文書,已經(jīng)被轟成了碎片,滿屋紛飛。
許洛仁一張臉則是變成了慘白。
“臥槽!你小子來真的啊!”
“你攔我干什么!他不是說咱們這是燒火棍嘛,那便燒給他看!”
程處默一臉埋怨地看著尉遲寶林,方才要不是對方攔著,這會火銃至少就能打在許洛仁的椅子上。
那樣震懾的效果自然會更好一點。
“你傻??!萬一要是他真出了事情,咱們還想出去嗎?你不想救魏大哥了?”尉遲寶林死死拉著程處默的胳膊,生怕對方一時沖動,直接把許洛仁給崩了。
“我也想啊!可誰讓他不放人呢!你別管了,我自有分寸,我這一次,只打他的下面,絕不傷人,總可以了吧!”
程處默對著許洛仁比劃了一下,直接被對方心態(tài)差點給搞崩了。
我去特么的,什么仇,什么怨啊,這是要讓老子絕后?。?/p>
程咬金,你特么個老王八羔子,怎么生出了這樣的混世魔王出來!
眼看著程處默抬手,就要再來一槍的時候,突然,大營的門簾被人拉開,一個人一臉鐵青的走了進來。
“都給我住手!”
看到來人,程處默和尉遲寶林臉色齊刷刷一變,目光變得復雜起來。
因為來人,他們認識,甚至說還很熟悉。
長孫家族的嫡子長孫——長孫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