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按照往常的慣例,這些考上皇榜的學子們,插花游街是肯定少不了的。
對于年輕人的事情,李世民也是極為關注的。
因為在他看來,只要參與其中,自己仿佛也一下子變得年輕了起來。
馬周愣了愣神,神情一下子有些猶豫。
“怎么,那幾個家伙又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嗎?”
看到馬周的神色,李世民臉色微微一變。
雖說那科舉的前三甲是他親自提點的。
可是對于這三個家伙,李世民卻是一點也不放心。
奈何他將那試卷從頭到尾,看了起碼四五遍,發(fā)現這幾個小家伙的文章寫的確實如同繁花似錦,花團錦繡,他便只好咬著后槽牙將前三甲點給了這幾個人。
“這倒沒有……”
見李世民有些暴走的前兆,馬周連忙擺了擺手。
“微臣聽說,房公子考完試之后,便興沖沖地回到家里去報喜了,只是唐公子和裴行儉嘛……似乎也都是各回各家,并無在外慶祝的意思……”
“咦!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聽到這話,李世民也是一副意外的模樣。
“難道說這幾個家伙給改性了?朕怎么記得他們并不是這樣的人?。 ?/p>
不說裴行儉了,單說房遺愛以及唐善識這兩個人,李世民幾乎可以說是看著這兩個人長大的。
哪一個不是長安城里面響當當的紈绔子弟?
熬鷹斗狗,爭強好勝,不知干了多少件讓人捧腹大笑的事情。
這兩個小東西,平生最喜歡的便是出風頭了。
這一次,考了這樣好的成績,居然能沉住氣,這讓李世民極為震驚。
“噢,這倒也完全沒有……”
這時,馬周在一旁補充道:
“據說房遺愛回到家里之后,沒過多久,便被房大人請出了家法,追著滿院子跑,慘叫聲不斷,隔壁兩鄰聽的是清清楚楚?!?/p>
“這又是為何?”
李世民一臉不解。
要是他的兒子考上了狀元,別說是打了,就是點了金鑾殿,他也不會生氣,說不定還會給對方遞一下柴火呢。
這個房愛卿,這氣性也太大了吧。
那可是咱們大唐的狀元公呢,就這么一點面子都不給?
馬周聞言,表情一下子變得古怪了起來。
“聽說……聽說是房公子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問房大人敢不敢倒立吃屎……所以……”
“啥?”
聽到這句話,饒是李世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被房遺愛這一番神操作給弄懵逼了。
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奇葩,考上狀元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告慰祖宗,也不去披紅游街,而是問自己父親,敢不敢倒立吃屎?
李世民眉間頓時隱現出一抹怒意。
也幸虧是房玄齡是個溫和的性子,這要是放在他自己身上,恐怕這會,那個不孝子屁股已經開花了。
堂堂狀元竟然胡鬧至此,真的是斯文掃地了!
李世民氣歸氣,可是很快臉上便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神色。
因為不管怎么說,這個狀元原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咬牙認了。
所幸的是,房遺愛的那一篇文章寫得極好,對于朝廷上下,總算是有一個交待了。
實際上,一個國家想要治理好,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可以很復雜。
從簡單的地方入手,其實無非是兩個東西。
一是錢,二是人。
甚至有的時候,這也可以說是同一件事情。
有了錢,才能聚人,有了人才,才可以想辦法生錢。
好在不管怎么說,大唐都已經走上了正常的軌道。
剩下的,只需要交給時間便能結出誘人的果子。
就在李世民和馬周閑聊的時候,外面突然有內侍走了進來,說是國子監(jiān)祭酒和弘文館館主在外面求見。
“他們來做什么?”
聽到下面的通報,李世民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這一場科舉里面,作為科舉的改革者,他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不但為朝廷挑選出來了許多新鮮的血液,而且還狠狠打擊了一下國子監(jiān)與弘文館里面世家大族囂張的氣焰。
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而國子監(jiān)和弘文館相較于歷屆輝煌的戰(zhàn)績,這一次可以說是極為慘淡。
李世民不明白,這個時候,這兩個機構的官員,不好好閉門反省,思考著對策,反倒是跑到他這里來做什么。
“讓他們進來吧?!?/p>
想了想,李世民還是讓人將那兩個人請了進來。
“老臣盧玉山,微臣謝恒拜見陛下!”
國子監(jiān)祭酒盧玉山,李世民還是熟悉的,可是對于這個姓謝的,李世民就沒那么熟悉了。
經過一旁馬周的提點,李世民才知道,自從褚遂良辭去了弘文館館主一職之后,弘文館便由出身陳郡謝氏的謝恒遞補上去。
實際上,對于這個謝恒,李世民沒什么印象,可是對他的族弟謝偃,李世民倒是有著不錯的印象。
其實謝偃一開始的時候,還并不姓“謝”,本來是姓直勒,后來到北齊的時候,才改姓謝氏。
在隋朝的時候,任散從正員外,頗有文采。
李世民幾次征辟,才將其召來,準備調教一番,準備給越王李泰當老師的。
卻不想,謝家除了謝偃之外,竟然還有人才,因此愛屋及烏,對謝恒的態(tài)度,也就親近了許多。
“能讓你們兩個一起來找朕,必然是有要事,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盧玉山和謝恒相互對視一眼,然后便“咕咚”一聲,齊齊跪了下來,聲音中都帶著幾分哭腔。
“求陛下救救我們國子監(jiān)和弘文館吧!長此以往,怕是要毀了大唐千年文脈?。 ?/p>
“嗯?”
聽到這話,李世民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想不到這兩人一上來,就給他帶來了一個大的“驚喜”。
“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說正事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還和大唐的千年文脈都扯上了關系了。”
國子監(jiān)祭酒盧玉山擤了一把鼻涕,在自己袖袍上擦了擦手,才顫聲說道:
“陛下怕是還不知道吧?自放榜以來,我國子監(jiān)已經半數學生要求退學,說是要轉投他處……”
不等盧玉山把話說完,一旁的謝恒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起苦來。
“對對對!我們弘文館也是如此!如今生員僅僅剩下不到兩成,就連許多教書執(zhí)事,都有告老還鄉(xiāng)之意……這樣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弘文館就要閉門謝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