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凈土內(nèi),白蓮教主因看破三位“徒孫”根腳而心緒起伏,轉(zhuǎn)念間已定下“好好磨礪”之計(jì),暫且不提。
與此同時,在許景明和黎渺渺所在的宇宙,另一場因少年館主賜下的丹藥而引發(fā)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動。
當(dāng)年大婚之上,影族之主“幽”親自降臨,奉上“孕子丹”的一幕,不僅震撼了在場賓客,其消息更是不脛而走,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宇宙高層圈子里激起了千層浪。
人類聯(lián)盟的諸多高層,尤其是那些自身或子嗣卡在源生命、宇宙?zhèn)髡f境界,因生命層次躍升而面臨孕育艱難問題的強(qiáng)者和古老家族,在事后都忍不住通過各種渠道,向星寰文明旁敲側(cè)擊,打探這種神奇丹藥的消息。
然而,星寰文明雖是許景明和逖雅諾所創(chuàng),但與那位神秘的希望之主終究隔了一層。眾人打聽的首選目標(biāo),自然而然地聚焦在了直接隸屬于希望之主名下、由許景明爺爺許桂順管理的希望星上。一時間,希望星的外交訪問請求激增,許老爺子每日接待的“訪友”絡(luò)繹不絕,話題總是不著痕跡地引向那能解決“傳承之憂”的靈丹妙藥。
這陣風(fēng)潮并非僅限于人類族群。消息靈通的影族,在族主“幽”返回后,也立刻意識到了此丹對他們族群的重要性。影族天生強(qiáng)大,高階強(qiáng)者數(shù)量并不少,方能與人族并列宇宙強(qiáng)族。但其生命形態(tài)特殊,孕育后代的周期比人類更加漫長,這導(dǎo)致其在族群基數(shù)、中低層力量的建設(shè)與補(bǔ)充上始終處于劣勢,限制了其更進(jìn)一步的潛力。如今聽聞有這等可大幅縮短孕育周期的神丹,整個影族高層都心動了。幽甚至親自再次傳訊,以極其謙遜的姿態(tài),懇請少年館主慈悲,能否賜下丹方或定期供應(yīng)部分丹藥,為此影族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便是向來與世無爭、地位超然的虛空神族,也有族人聞風(fēng)而動。虛空神族作為宇宙寵兒,天生強(qiáng)大,孕育條件更是苛刻,往往需要匯聚一方星域的精華,耗費(fèi)漫長歲月,才能誕生一個純血后代。高維空間三大主宰被少年館主一拳重創(chuàng)后,新晉第三境的古漠已應(yīng)下了少年館主的招攬,只是館主認(rèn)為他尚有潛力可挖,賜下了一些指點(diǎn)(例如那套開天辟地的“教材”),讓其安心沉淀。有了這層關(guān)系,一些虛空神族的古老存在,也偶爾會放下身段,通過古漠或直接向希望星傳遞訊息,詢問能否求得一兩枚丹藥,以解族內(nèi)傳承之憂。
面對來自宇宙各方、絡(luò)繹不絕的求丹請求,少年館主起初并未在意,但求者太多,終究擾人清靜。他雖不吝嗇,卻也不愿整日被這等瑣事纏身。
故而早在十年前,少年館主便下定了決心,在希望星上一處人跡罕至、靈氣最為充裕的山谷深處將一片約莫百畝的土地被無形的力量圈定、隔離出來。
將“孕子丹”的本源丹意與那方融合,從此以“種丹法”,種出這些“孕子丹”,而銷售權(quán)卻是給了希望星。
做完這一切,少年館主便不再理會。他已然提供了種子和土地,后續(xù)如何運(yùn)作,就是許桂順的事了。
消息傳出,宇宙各族更是為之震動。希望星的那片“蘊(yùn)靈丹田”,瞬間成為了無數(shù)強(qiáng)大存在眼中至關(guān)重要的戰(zhàn)略資源地。星寰文明的地位,也因此事而變得更加超然與特殊起來,無形中獲得了大量的人情與潛在的盟友。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始于少年館主當(dāng)年隨手賜下的那一枚小小丹藥。
許景明和黎渺渺站在希望武館門口,懷中抱著他們新出生的一對龍鳳胎。與孕育許歸墟、許初弦時服用了少年館主親賜的孕子丹、僅懷胎十月不同,這一次他們服用的是希望星上以“種丹法”培育的丹藥,效果大打折扣,黎渺渺足足懷胎一年半,才終于將這對姐弟平安生下。
這是真正意義上,完全屬于他們兩人血脈的孩子,不摻雜任何古老存在的轉(zhuǎn)世因果,許景明心中的喜悅與激動難以言表。他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中的兒子,黎渺渺則溫柔地抱著女兒,兩人滿心期待地想來拜見少年館主,一來是讓這一雙兒女認(rèn)認(rèn)門,二來也是想懇請館主為這兩個孩子賜下名諱,沾一沾無上存在的福澤與智慧。
然而,他們剛走到武館那扇熟悉的玻璃門前,尚未叩響,館內(nèi)便傳出一聲清冷空靈,卻帶著壓抑不住怒意的呵斥,如同冰泉驟沸,打破了周圍的寧靜:
“秦玄,你個臭不要臉的東西,你這是作弊知不知道!?。 ?/p>
這聲音……許景明和黎渺渺瞬間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驚駭與茫然。他們雖無法完全理解這聲音主人的具體層次,但那話語中蘊(yùn)含的無形威壓和直呼館主名諱的架勢,都讓他們明白,此刻在武館內(nèi)的,絕非尋常存在,而且正在與館主進(jìn)行一場極不愉快的交流。
兩人抱著孩子,進(jìn)退維谷,只能屏息凝神,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響,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武館內(nèi),氣氛與往日的寧靜祥和截然不同。
少年館主依舊坐在他那張堆滿書籍的椅子上,但姿態(tài)不再慵懶,而是挺直了背脊,臉上覆蓋著一層寒霜。他對面,并非實(shí)體,而是一朵由純粹光華凝聚、不斷開合、散發(fā)出凈化與超脫意味的圣潔白蓮虛影,白蓮中心,隱約可見那尊模糊的白衣身影——正是白蓮教主以無上神通投射而來的意志顯化。
面對白蓮教主的怒斥,少年館主秦玄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冷得像冰:“作弊?什么作弊?貧道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何來作弊一說?”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光明磊落?”白蓮虛影光華暴漲,顯示出其主人的怒氣更盛,“你將那三個主宰神的轉(zhuǎn)世身塞到我那方世界,還美其名曰‘歷練’、‘匡扶太清道統(tǒng)’!秦玄,你捫心自問,這難道不是作弊?!”
“哦?你說他們啊。”少年館主仿佛才想起來,語氣依舊沒什么波瀾,“他們?nèi)缃袷俏业耐綄O,前去歷練,有何不可?難道就因?yàn)樗麄兦笆郎矸萏厥?,便失去了在新環(huán)境中磨礪自身的資格?道友此言,未免有失偏頗,帶著門戶之見了。”
“強(qiáng)詞奪理!”白蓮教主的聲音帶著冷嘲,“你我都清楚,那三個小家伙的本質(zhì)意味著什么!他們攜帶的舊日道韻,他們對規(guī)則的本能親和,哪怕被壓制,也遠(yuǎn)非尋常修士可比!讓他們?nèi)ァ锓觥逵^,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的介入!你這是在扭曲賭約的公平性!”
少年館主終于抬眸,目光如電,直視白蓮虛影:“咱們的賭約是教徒弟,看誰的弟子強(qiáng),和世界有什么關(guān)系?”
白蓮教主冷哼:“和世界沒關(guān)系?我那兩個弟子修行白蓮大法,需要世界之力和信仰之力加持,統(tǒng)一世界整合氣運(yùn)是必須的,你送來三個主宰轉(zhuǎn)世匡扶我白蓮教的對頭太清觀是什么意思?”
《白蓮大法》,白蓮花整合后天神道和佛門信仰之道創(chuàng)造出來的無上法門,直通金身羅漢,不朽金仙的至高道統(tǒng),如果真的是天賦奇才,甚至可以從信仰之道中凝聚神格,凝聚權(quán)柄,凝聚唯一性,成就太乙道果,或是主宰神。白蓮花聯(lián)合修羅教主一同稱霸世界的目的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少年館主接著說道:“而且,我可沒插手你們世界的事,說起來,我可曾親自出手助太清觀?可曾賜予他們超越世界上限的神通法寶?都沒有。
我僅僅是送去了三個‘資質(zhì)較好’的弟子去拜師學(xué)藝,僅此而已。他們能取得何等成就,靠的是他們自身的努力與造化,以及……太清觀本身的底蘊(yùn)是否值得扶持。若道友認(rèn)為你那白蓮教的傳人連我這三個稍有天賦的弟子都接不住,那恐怕問題并非出在我這徒孫身上吧?”
他這話可謂刁鉆,既撇清了自己直接干預(yù)的嫌疑,又把問題的皮球踢回給了白蓮教主和太清觀自身。
白蓮虛影微微顫動,顯然被這話噎了一下,但隨即怒意更盛:“好個‘稍有天賦’!秦玄,你我都非三歲稚童,何必在此玩弄字眼!你此舉,分明就是鉆了規(guī)則的空子!”
“規(guī)則?”少年館主忽然輕笑一聲,帶著幾分戲謔,“道友,到了你我這般境界,當(dāng)知‘規(guī)則’是死的,而‘道’是活的。若一味拘泥于條條框框,與那冥頑不靈的石頭有何區(qū)別?況且……”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意味深長:“道友,此界那虛空神族之主古漠撿到的那朵黑蓮從何而來?莫非你真的當(dāng)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那圣潔的白蓮虛影明顯凝滯了一瞬,連流轉(zhuǎn)的光華都仿佛黯淡了幾分。
眾所周知,諸天萬界雖流傳滅世黑蓮與凈世白蓮相互對立的說法,但到了秦玄這等層次,自然知曉更深層的奧秘。
黑蓮與白蓮,看似一者主滅,一者主凈,實(shí)則本源一體,皆源于“凈化”這一根本概念,只是表現(xiàn)形式走向了兩個極端——白蓮傾向于包容、超度的凈化,而黑蓮則傾向于毀滅、歸墟的凈化,其最終目的,某種意義上都是讓一切重歸“無”或“初始”。
古漠能早早得到那朵黑蓮,并借此參悟至半步第三境,少年館主當(dāng)初招攬他,除了看重其資質(zhì),這朵與白蓮教主關(guān)系匪淺的黑蓮,同樣是關(guān)鍵因素之一。要說白蓮教主沒在這朵同源而生的黑蓮上留下什么不為人知的后手或監(jiān)控,別說少年館主不信,便是那位以殺伐果斷、心思縝密著稱的修羅教主,也絕不會相信。
白蓮教主沉默了片刻,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氣勢收斂了不少,最終只是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出言反駁。了解祂脾性的都清楚,這已是祂心虛、默認(rèn)的表現(xiàn)。
武館內(nèi)的氣氛,從之前的劍拔弩張,變得有些微妙和沉寂。兩位無上存在隔著虛空對視——盡管一方只是虛影,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時空,看到了某些共同的“麻煩”。
片刻后,仿佛是某種無形的默契達(dá)成,少年館主與白蓮教主的意志幾乎同時波動,異口同聲地吐出了一句話:
“不能讓修羅那廝撿了便宜!”
話音落下,兩人都頓了頓,隨后少年館主秦玄臉上的寒霜消融了幾分,重新掛上了那抹熟悉的、帶著點(diǎn)慵懶和算計(jì)的笑容:“看來,道友也深知那位的秉性。”
白蓮虛影光華流轉(zhuǎn),語氣恢復(fù)了之前的清冷,但少了幾分怒意,多了幾分凝重:“修羅之道,主征伐,掌毀滅,最擅在混亂與爭斗中汲取力量,壯大自身。若你我在此糾纏不休,互揭其短,最終笑得最開心的,必然是他?!?/p>
“不錯?!鄙倌牮^主點(diǎn)頭,“與其內(nèi)耗,讓他坐收漁利,不若暫且擱置爭議。你那方世界的太清觀之事還有我這方古漠之事,便由小輩們自行爭渡,你我不再直接干預(yù),如何?”
白蓮教主沉吟片刻,虛影微微搖曳:“可。但需立下契約,在此番賭約終結(jié)前,你我雙方,皆不可再以類似手段,‘額外’增添變數(shù)。”
“善?!鄙倌牮^主爽快應(yīng)下。
一場看似要升級的沖突,竟因修羅教主的存在而迅速達(dá)成了暫時的和解與同盟。
館外,許景明和黎渺渺聽得心驚肉跳,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隱約明白了,這場爭吵似乎與之前被送走的許歸墟、許初弦他們有關(guān),而且涉及到了館主與另一位恐怖存在之間的某種“賭約”或博弈。聽著里面兩位無上存在如同市井凡人般“淡罵”,他們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抱著孩子的手心都在冒汗,進(jìn)退兩難,最后只能先離開了藍(lán)星。
而距離此方世界之外不知道多遠(yuǎn)的另一方多元寰宇,一片橫跨時空長河,處于無盡時空之下的血海之上,一尊模糊的血紅色人影顯化出來,這人影剛一顯化,便打了一個噴嚏,緊接著,整個血海之上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隨后,血色人影扭頭看向世界之外,嘀咕著:“這是有人念叨我?肯定是那兩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