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歸墟、許初弦與喬奧·西雷隨清塵道長步入太清觀深處。當三人眉心的太清仙光印記亮起時,整座道觀仿佛被注入了生機。殘破的殿宇泛起清輝,荒蕪的庭院重現(xiàn)綠意,連那尊蒙塵的道德天尊像都綻放出溫潤道光。
在太清仙光的接引下,三人被引入經(jīng)閣深處。那里沒有琳瑯滿目的典籍,唯有一卷古樸的《太清道德真解》懸浮虛空。玉簡展開時,無數(shù)大道真文如星河流轉,映照出太清大道的萬千氣象。
許歸墟靜立玉簡前,周身歸墟之意自然流轉。那些大道真文在他眼中化作“萬物歸藏”的軌跡,最終凝聚成《太清歸藏訣》。此法講究返璞歸真,竟將他前世的歸墟之力轉化為滋養(yǎng)天地的生機。只見他指尖輕點,殿外枯木逢春,荒土生芽。
許初弦凝視道文,雙眸中時空印記明滅不定。祂從中悟得《太清經(jīng)緯術》,將時空道韻與太清妙法相合。素手輕揮間,破損的陣法自動修復,錯亂的時空軌跡被重新梳理。
喬奧·西雷面對玉簡,赤蒙戰(zhàn)意與太清道韻激烈碰撞。最終他領悟《太清戰(zhàn)道》,以戰(zhàn)養(yǎng)道,以道御戰(zhàn)。一拳揮出,剛柔并濟,將地脈深處的濁氣盡數(shù)震散。
清塵道長望著三人各展神通,激動得老淚縱橫:“一源三流,各得真味!太清道統(tǒng),終得傳承!”
就在三人悟道之時,遠在高維空間的元初星君、深淵之主與時空母河,正透過轉世身的視角關注著這一切。那三位古老存在雖不常踏足諸天,但對白蓮花的名聲早有耳聞。這位以凈化之道聞名的存在,其化身親自坐鎮(zhèn)的白蓮教,確實有橫掃此界所有宗派的實力。
太清觀作為白蓮教敵對勢力的領頭人,最終還能保住傳承,其中必有深意。能夠與白蓮花抗衡,又愿意庇護太清觀的,除了那位送他們轉世的少年館主,想必再無他人。
在諸天萬界中,圣人道統(tǒng)也分三六九等。成道者門下傳承不知凡幾,即便是太清圣人這般弟子不多的存在,其門下傳承也多不可數(shù)。但凡從道德天尊及其諸多化身著作中參悟出修行法門的,都可算作道德門下傳承。
但傳承之間亦有高下之分。有的被尊為嫡傳,有的卻被視為不入流,關鍵就在于該脈傳承的祖師與道德天尊的關系親疏。關系越近,地位自然越高。
太清觀雖原是正兒八經(jīng)的道德天尊化身——太清圣人的傳承,但與天尊本尊并無直接聯(lián)系。而少年館主秦玄作為能抗衡白蓮花的存在,其本尊與道德天尊的關系顯然非同一般。一個有傳承名分卻無直接聯(lián)系,一個有密切聯(lián)系卻無名分傳承,二者相遇,正好互補。
清塵道長感受到觀中道韻正在與三人的領悟產(chǎn)生共鳴,一個更加完整的傳承體系正在緩緩復蘇。他向著西方虔誠叩拜:“道德天尊在上,太清道統(tǒng),終得延續(xù)!”
許歸墟、許初弦與喬奧·西雷三人于太清觀各得傳承,正式踏上了重振道統(tǒng)之路,暫且按下不表。
那邊,剛剛建好的希望書館之中,少年館主側躺在館中庭院的庭中池邊,手里托著復原的平板電腦,繼續(xù)看著狗血劇。
白蓮花的幻影再次出現(xiàn)在了少年館主的面前,這次的投影無比凝實,特別是一雙明眸,對著少年館主怒目相視。
被盯了好半天,少年館主也覺得不太自在,這才開口說道:“道兄這般做派又是為何?”
白蓮花冷哼了一聲:“在你的算計之下,我在那方世界構建的白蓮圣境都毀了,你說我是為何?賠錢!”
“不是,這劍是修羅道友斬出來的,和我有什么關系?”少年館主皺著眉頭:“而且,我也被斬了,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呵呵,要不是你攛掇我去修羅那邊搞事,修羅怎么可能會……”
“笑話,是我攛掇你嗎?分明是你攛掇我!”
“是你!”
“是你!”
兩位諸天萬界之中都稱得上是大神通者,此刻卻如同市井孩童般爭論了起來。而就在這爭吵的當口,少年館主似是心有所感,目光不經(jīng)意地瞥向了太清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清塵道長那一聲蘊含道韻的虔誠叩拜,仿佛一縷清風,跨越了無盡時空,輕輕拂過了希望書館的庭院。
白蓮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一瞬的分神和那抹笑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笑!果然是你!太清觀那幾個小崽子得了傳承,也在你的算計之中吧?你故意引我注意力放在修羅那邊,好暗中扶持太清觀來牽制我的白蓮教!”
少年館主收回目光,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道兄,這話可就冤枉好人了。這叫順應天道,護持道統(tǒng),這是天意?!?/p>
“你……”白蓮花被他這番憊懶模樣噎得一時語塞,周身圣潔的光輝都波動起來。
而書館之外,帶著孩子二次光臨的許景明看著武館大變模樣,且聽著武館之中傳來的、越發(fā)不像高人形象的吵架聲,無奈之下嘆了一口氣,再次轉身離去,決定過段時間再來看看。這地方,似乎越來越古怪了。
“你倒是絕情,連自己弟子的面子也不給,連自己門人的情感也不顧?”白蓮花語帶譏諷,圣潔的面容上卻帶著一絲探究。
“非是絕情,此乃命數(shù)?!鄙倌牮^主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白蓮花,“被我塞去你那里‘磨練’的三個孩子,便是他的兒女和弟子門人?!?/p>
白蓮教主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仿佛聽到了什么極有趣的事,竟忍不住笑出了聲,周身光雨灑落:“原來如此!妙??!秦玄啊秦玄,你倒是會安排!果然,與凡人牽扯太深,距離太近,終究是弊大于利。凡人七情六欲纏身,貪嗔癡念不絕,過于親近,便容易失了超然物外的分寸,反受其累?!?/p>
祂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得與疏離:“你看我這般,端坐白蓮圣境之中,俯瞰眾生,信眾雖多,誰敢讓我親自去為他們看顧孩童?維系一份神秘與距離,方是長久之道?!?/p>
“不,你不懂?!鄙倌牮^主終于將目光從平板上移開,看向白蓮花,眼神平靜無波,“我門下弟子,皆可獨當一面,彼此守望,一呼百應,此乃情義與規(guī)矩并存。而你呢?”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銳利,“怕是哪日你若沉寂,或者有意放手,你那偌大白蓮教,頃刻間便會派系林立,分崩離析,各自為政吧?看似超然,實則根基浮于表面,依賴的不過是你一人的威儀?!?/p>
白蓮花對此卻不以為意,反而輕笑:“這又有何不好?到了我等這般境界,若真想‘消失’,除非是行那‘做減求空’的超脫之法。屆時,若有人能憑本事重整河山,再立白蓮,那便是我‘做減成空’后,所留之‘果’。散與聚,皆是緣法,強求反而不美?!?/p>
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少年館主多半不信,但出自白蓮花之口,他卻深以為然。眼前這位的本尊,乃是跟腳極其古老、號稱盤古胞弟的存在,在諸天萬界之中地位超然,便是許多成道者也要讓其三分。
少年館主搖頭,隨后開口說道:“罷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貧道這門人許景明,心性根基皆已打磨圓滿,距離成就高維生命體也只差臨門一腳。萬載之內,主宰一方神域亦非難事。卻不知,道兄門下那些精心栽培的弟子,如今又如何了?”
白蓮花聞言,臉上那圣潔的光輝都仿佛陰沉了幾分,祂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哼!若不是你暗中作梗,毀了我在那方世界初建的白蓮圣境,壞了我那兩位嫡傳弟子的修行契機,他們早已褪去凡胎,登臨仙位!如今……哼,至少被你耽擱了三百載功行!”
“嘖……”少年館主咂了咂舌,臉上非但毫無愧色,反而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玩味,心里暗自感慨自己的先見之明與布局長遠。他輕飄飄地轉移了話題,仿佛剛才戳人痛腳的不是自己一般:“那……修羅道友那邊呢?他斬出那一劍后,就沒點表示?道兄你可曾去問問賠償事宜?”
白蓮花被他這明知故問的態(tài)度氣得差點維持不住凝實的投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自己去問?”
少年館主聞言,終于低低地笑出了聲,順手拿起旁邊的清茶抿了一口:“我不敢啊!”
這般姿態(tài)悠閑得讓白蓮花直磨銀牙,你他喵的不敢,難道祂就敢了嗎?火氣上頭的修羅教主誰敢招惹,這次元屠阿鼻雙劍就劈了一次,要是再刺激一下,讓修羅教主直接拿著雙劍打過來,祂們兩個能討到好就怪了。在少年館主這邊得不到什么好,白蓮花便散去了投影。
少年館主看著白蓮花離開也是笑了笑,隨后卻是看向了虛空之中,一道紅光落在祂的身前凝聚成了一個祂熟悉的身影,很明顯的,問罪的人來了。
修羅教主顯化在少年館主面前,其身影由無盡血海與凌厲劍意凝聚而成,甫一出現(xiàn),整個庭院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池水不再泛起漣漪。還沒等少年館主開口打招呼,修羅教主那帶著殺伐之氣的質問便已劈頭蓋臉砸來:“你們兩個發(fā)的什么瘋病,居然上我那里搞事?”
少年館主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興師問罪弄得措手不及,放下平板電腦,開口試圖解釋:“道兄,我……”
“別給我整這些沒用的,誰不知道誰啊?!毙蘖_教主粗暴地打斷,猩紅的眼眸中滿是不耐,顯然對任何形式的辯解都聽不進去。
“額……嗯……”少年館主被噎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知道糊弄不過去,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我和白蓮花互相下黑手,結果兩敗俱傷,為了不讓道兄撿便宜,所以我們兩個就……拉了道兄一把?!边@話說得他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
“拉了我一把……呵……”修羅教主氣極反笑,周身血光翻涌,對這兩個互相算計還要拖他下水的“糟心玩意”實在沒轍。不過,祂神念微動,瞬間掃過此界多元時空,卻見少年館主這邊氣韻悠長,書館穩(wěn)固,哪里有半分損傷的樣子?“你這可不像是有損傷的模樣!”修羅教主指著少年館主,聲音更冷了幾分:“因為你和白蓮花的事,我血魔一脈在蜀山經(jīng)營多年的布置幾乎全毀,又要耗費心力重新布局!”
“我白蓮圣境也要重新建造?!鼻謇涞穆曇繇懫?,白蓮教主不知何時已悄然返回,凝實的幻影在一旁浮現(xiàn),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怨氣,適時地補上了一刀。
“所以呢……”面對兩位興師問罪的道友,少年館主揉了揉眉心,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你也得再找一個弟子!這兩個不算!”白蓮教主和修羅教主此刻倒是同仇敵愾,異口同聲地說道,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少年館主眉頭緊皺,臉上浮現(xiàn)出明顯的不悅:“你們兩個別欺人太甚!貧道都請人給他煉了本命法寶!投入不少心血,你們居然說不行,是不是太過分了!?。 钡k的聲音也拔高了些,顯得頗為激動。
“呵……”回應祂的,是白蓮教主和修羅教主并肩而立,臉上如出一轍的冰冷譏笑。
場面一時僵持。白蓮圣境雖以秘法重建,但根基動搖,白蓮教整體實力大損是不爭的事實。祂那兩位嫡傳弟子因與圣境聯(lián)系過深,遭受嚴重反噬,道基受損,沒有千八百年靜修,絕難恢復舊觀。另一邊,修羅教主麾下,幽泉老怪與丁引在蜀山的布局功虧一簣,其他血海分支也紛紛潰敗。祂那兩位本欲借血魔一脈氣運沖擊仙神之境的弟子,因獻祭被打斷而遭力量反噬,同樣需要千年時光來撫平道傷。
這些反噬皆是觸及大道的損傷,只能依靠弟子自身緩慢修復。祂們二位作為師父,非但不能直接出手相助,反而要小心翼翼,以免外力介入讓這道傷化為更棘手的大道枷鎖,徹底斷絕弟子前程。若在平日,以祂們視門下如工具、如耗材的心性,折損便折損了,再尋便是??裳巯抡蒂€約期間,弟子道途受阻,進展緩慢,屆時面子上須不好看。
最快挽回劣勢的方法,自然是換人重練。事實上,白蓮與修羅心中已萌生此意,此刻自然要聯(lián)手逼迫少年館主也放棄現(xiàn)有的優(yōu)勢,一同回到起跑線。否則,以此消彼長之勢,這賭約也不用繼續(xù)了。
少年館主撇了撇嘴,心中明鏡似的。若不答應,以這兩位道友的性子,后續(xù)不知會使出多少絆子,徒增麻煩,著實沒必要。況且,此番算計確實用力過猛,把兩位道友都逼到了墻角,起了換人之心。若對方是尋常人物,少年館主斷不會答應這等無理要求。然而,眼前這兩位乃是未來需要共同謀劃大事的道友,若因這點“小事”便心生芥蒂,日后又如何同心協(xié)力?
思及此,少年館主只能壓下心頭那點不情愿,長長嘆了一口氣,妥協(xié)道:“罷了,二位道友既如此說,貧道應了便是。不過,”祂話鋒一轉,強調道:“你們兩個也得換人,這才公平?!?/p>
白蓮教主與修羅教主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同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少年館主見狀,神色稍霽,接著肅然開口道:“既如此,這里可要說好,不能再互相下黑手了。不然你我互相搞事,循環(huán)往復,這賭約在此盤古紀元結束前都難有著落。”
“沒問題?!边@一次,白蓮與修羅答應得異常痛快。祂們心知肚明,少年館主此番布局再次展現(xiàn)了其深不可測的算計能力,若再糾纏下去,只怕占不到絲毫便宜,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
協(xié)議既成,三人不再多言,同時抬起手掌,于虛空中再次相擊。無聲的波動蕩開,三道蘊含著各自本源道韻與遴選標準的光華,自三人體內分化而出,再次投入那奔流不息的時空長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