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紓依舊選擇手術。
喬星佳覺得她現(xiàn)在并不算冷靜,建議她先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等明天醒來再做決定也不遲。
但沈輕紓態(tài)度很堅定!
喬星佳見此,便也不再勸。
其實她并不是覺得沈輕紓留下傅斯言的孩子會更好。
她只是怕沈輕紓現(xiàn)在是被情緒影響,怕她沖動之下做錯決定將來會后悔,所以才多勸兩句。
既然沈輕紓態(tài)度堅決,那作為閨蜜喬星佳自是支持!
這晚,喬星佳陪沈輕紓回海豚灣。
到家后,她把沈輕紓推進浴室。
“沖個熱水澡,我去下點面條,你洗完出來剛好可以吃?!?/p>
沈輕紓點點頭。
喬星佳又叮囑:“不要洗太久,你現(xiàn)在懷孕洗澡太久容易暈的!”
“好,知道了?!?/p>
浴室門關上,沈輕紓走到鏡子前。
鏡中的女人臉色蒼白,一雙眼因為又紅又腫。
實在是狼狽。
她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拍打在臉上。
混沌的思緒清明了許多。
再次抬頭,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的悲涼慢慢散去。
過了今晚,那五年的自我感動即便再狼狽再可笑,也都是曾經(jīng)了。
[沈輕紓,往前走,別回頭!]
……
昨夜風雪肆虐,今早起來,陽光普照大地,白雪皚皚的城市像被渡上一層鑲滿碎鉆的薄紗。
沈輕紓起得早,熬了點小米粥,蒸了幾個小籠包。
早餐準備好,她回房把還在懶床的喬星佳喊醒。
喬星佳今早有班,兩人吃完早餐便一起出門了。
沈輕紓要去工作室,喬星佳先送她過去。
到工作室樓下,喬星佳在沈輕紓下車之前,又確認一遍,“真考慮好了?”
“嗯?!鄙蜉p紓看著她,面色平靜,“姜主任不是說手術最快還要一周才能做嗎?剛好我手里有件文物這幾天也得完工,時間上是剛好的?!?/p>
“看來你都計劃安排好了?!眴绦羌雅牧伺男馗?,“那我就按你的意思去辦了。”
“嗯。”
…
沈輕紓到工作室后,給溫景熙打電話。
十分鐘左右,溫景熙到了。
沈輕紓拿上包下樓。
上車后,沈輕紓系好安全帶,“走吧,我查過了,古云鎮(zhèn)那邊有個古玩市場,東西比較齊全,過去大概四五十公里,我們動作快點的話,今天能趕回來?!?/p>
溫景熙單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把玩著手中的桃木珠串。
“你這是把我當司機使喚了?”
聞言,沈輕紓轉(zhuǎn)過頭與他對視,“不是你說的嗎?怕我作弊,要全程監(jiān)督我。”
溫景熙:“……”
“走吧,一周后我有事情要外出一段時間,在這之前,這件文件必須修復好?!?/p>
“外出?”溫景熙問:“去哪?”
沈輕紓看著窗外,淡聲說:“休假散心?!?/p>
“嘁。”溫景熙挑眉,“怪不得老師說你不求上進。”
沈輕紓眼睫顫了下,對此并不反駁。
-
溫景熙車技極好,四五十公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
古云鎮(zhèn)屬于北城邊界的鄉(xiāng)鎮(zhèn),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真真假假,參差不齊,外行人在這里被坑的概率極大,但也有不少行家在這里淘到真寶貝。
沈輕紓和溫景熙在這里逛了一上午,一無所獲。
中午飯店到了,他們在周邊的小面館隨便吃了點面,然后接著逛。
顧晉琛打算開個拍賣行,今天剛好也在這里淘物。
剛得手一件寶貝,一轉(zhuǎn)頭就看到沈輕紓和溫景熙。
他挑眉,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fā)群里。
顧晉琛:【我最近是捅了沈輕紓的窩了嗎?怎么到哪都能看到她!】
秦硯丞這會兒正在午休,看到群信息便點進來看。
看到是沈輕紓,他也有點好奇。
秦硯丞:【沈小姐旁邊那位帥哥看著挺年輕的,男朋友?】
顧晉?。骸灸信笥??不可能吧,溫景熙比沈輕紓小三歲好像?】
秦硯丞:【小三歲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磚!阿琛,你去年還談了一個大你9歲的姐姐你忘了?當初是誰小奶狗似的一口一句‘姐姐’地喊?】
傅斯言:【因為五百萬分手費要打官司的那個?】
顧晉?。骸尽?/p>
秦硯丞:【哈哈哈哈!傅律師記得真詳細!】
顧晉?。骸厩爻庁┠悴粫f話可以不說話!】
秦硯丞發(fā)了一個聳肩的表情包過來。
周瑜初:【阿琛,我說過背地里議論別人不好?!?/p>
顧晉琛撇撇嘴,回復:【我這次可沒說什么啊!】
周瑜初:【我只是覺得沈小姐是成年人,她那么漂亮優(yōu)秀,談個年輕帥氣的男朋友也很正常,我們作為外人不了解情況,還是不要胡亂猜測啦!】
顧晉琛發(fā)了句‘她一個成天只想靠男人上位的女人算哪門子優(yōu)秀’過去,隨后退出聊天,收起手機,抬步朝沈輕紓和溫景熙走過去。
當然,他的目標不是沈輕紓,而是年紀輕輕就被國家重點培養(yǎng)的天才溫景熙。
沈輕紓找到了需要的材料,談好價格,掃碼付完錢,剛準備離開,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顧晉琛。
她只淡淡看了顧晉琛一眼,對他這號人物并未太在意。
溫景熙看到顧晉琛,微微挑眉。
顧晉琛這人雖然花心,但他在人際交往上的手段和禮數(shù)慣來到位。
“溫先生?!鳖檿x琛把手遞向溫景熙,“久仰大名,我在采訪頻道看過您的專訪……”
沈輕紓不打擾他們,轉(zhuǎn)身往旁邊的古物攤位走去。
溫景熙雖然對顧晉琛不太感冒,但想到兩家老爺子的交情,還是耐著性子與顧晉琛攀談。
他們聊他們的,沈輕紓逛自己的。
突然,沈輕紓目光一頓,緩緩蹲下身,指著一個玉瓷碗問:“這個多少錢?”
“這個有個缺口,算你便宜點,一口價五千!”
聞言,沈輕紓直接說:“幫我包起來?!?/p>
攤主一聽都瞪大眼睛了,看著角落里不起眼,還有瑕疵的玉瓷碗,心中一陣肉痛。
在這種地方經(jīng)常有行家出沒,遇到一口價砍都不砍就買的,那多半就是行家了!
“那個……”攤主抓了抓后勺子,剛想開口,卻又聽見沈輕紓說:“我給你加到一萬,它是真品但也是瑕疵品,你不賣我,也是要砸手里?!?/p>
攤主:“……”
確實,他這件寶貝已經(jīng)有不少行家看中,但最后都因為它修復難度過大而放棄了……
最后,沈輕紓?cè)缭敢詢?,以一萬塊的價錢買下了那件玉瓷碗。
當她提著東西轉(zhuǎn)身時,猝不及防對上顧晉琛嘲諷的目光。
“真是錢多人傻,這種瑕疵品花一萬買?!?/p>
顧晉琛站在溫景熙身旁,看著沈輕紓,用專業(yè)人士的姿態(tài)教育她:“喂,我提醒你一句,古玩圈可不是你們女人玩轉(zhuǎn)得起的,我知道你想在溫先生面前表現(xiàn),但可別為了坳人設,拿自己辛苦賺的錢買一堆破銅爛鐵!”
沈輕紓:“……”
到底誰才是坳人設的那個??!
簡直莫名其妙!
沈輕紓懶得搭理他,目光轉(zhuǎn)向溫景熙。
溫景熙薄唇緊緊抿著,憋笑憋得很辛苦。
沈輕紓抿唇嘆息一聲,“我沒事了,可以回去了?”
“回,馬上回!”溫景熙說著看向顧晉琛,拍了拍顧晉琛的肩膀,“顧少,那我先回了,你慢慢逛?!?/p>
顧晉琛皺眉,“溫先生就要回去了嗎?我還想給你看下我剛淘到的一個寶貝呢!”
溫景熙一頓,突然有點好奇這位自信哥的眼光,“顧少眼光肯定沒問題。”
顧晉琛已經(jīng)迫不及待把自己剛淘到的花瓶拿出來。
“這個瓷雕佛像可是元宋末期的大寶貝!”
瓷雕佛像?
沈輕紓和溫景熙相視一眼,轉(zhuǎn)而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顧晉琛手里的瓷雕佛像——
然后,兩人都沉默了。
幾秒后,溫景熙和沈輕紓目光一轉(zhuǎn),在一陣無語中對上。
他們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兩個字:傻子!
片刻后,溫景熙看向顧晉琛,“顧少,能冒昧問一下,你這個寶貝花了多少錢?”
“180萬!”
溫景熙瞪大眼,“多少?!”
“180啊!”顧晉琛十分自信,“攤主一開始開250萬,我覺得這個數(shù)字不好,砍到180萬,古玩嘛,討個吉利!”
溫景熙:“……是,是挺吉利的。”
沈輕紓:“……”
擔心自己再聽下去會憋出內(nèi)傷,溫景熙草草和人道別,扯著沈輕紓的手臂,溜了。
回到車上,溫景熙趴在方向盤上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哈哈哈,二百五……我嚴重懷疑那個攤主在內(nèi)涵他……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要笑吐了……”
溫景熙深呼吸,硬生生憋住笑,抓起中控的礦泉水擰開,仰頭灌了一大口。
“呼,總算是緩過來了?!睖鼐拔蹴樍隧槡?,眼角都還掛著笑出來的生理性淚水,“顧家要交到這人手里,那離衰敗不遠了?!?/p>
幸虧顧晉琛上面還有兩個靠譜的哥哥!
沈輕紓對顧晉琛一系列的操作倒是很淡定,她只是很中肯地評價一句:“雖然人是傻了點,但勝在自信過人?!?/p>
“噗——”溫景熙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全噴了,“咳咳咳——”
“沈輕紓你好毒!”車內(nèi)響起溫景熙的控訴:“我差點被你一句話送走……”
這一路回去,托顧晉琛這位‘自信哥’的福,氣氛還算不錯。
回到工作室后,沈輕紓把今天淘到的玉瓷碗拿出來。
溫景熙一看,眼睛瞬間亮了。
“確實是個大寶貝,修復好進拍賣行最少能賺個幾千萬吧?但是這種玉瓷工藝太罕見了,修復難度極大,它的原材料比我們這件瓷雕佛像還難找。據(jù)我所知,國內(nèi)還沒有修復師成功過?!?/p>
溫景熙分析道,“如果不能修復,這一萬你就等于打水漂了?!?/p>
“我知道?!鄙蜉p紓說:“先放著,等以后有時間我再慢慢研究?!?/p>
溫景熙看著她,突然發(fā)現(xiàn)沈輕紓似乎也不像老師說的那樣不求上進?
亦或者,她是想賭一把……畢竟一萬換幾千萬!
但不管怎么樣,能在一堆真真假假的古物里一眼淘中這件玉瓷碗,能力絕對不容小覷!
接下來整整五天,沈輕紓?cè)硇耐度敕鹣竦男迯凸ぷ鳌?/p>
溫景熙以監(jiān)督的名義天天跟著她起早貪黑地賴在工作室。
甚至,一日三餐都是溫景熙叫的,因為投入工作的沈輕紓簡直是完全與世隔絕的狀態(tài)。
五天的時間,溫景熙目睹了沈輕紓的專業(yè)能力,加上她對修復極其認真的態(tài)度,溫景熙終于開始理解老師為什么非要沈輕紓了。
第六天的時候,修復工作進入最后收尾的階段。
沈輕紓剛吃完午餐,起身準備進修復室,這時,工作室外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簟?/p>
“媽媽!媽媽我來找你了!”傅思宇拍著工作室的玻璃門,扯著嗓門不斷地喊:“媽媽我想你了,媽媽你快開開門呀!”